贺兰舟一来,这些来势汹汹的大汉们气势便弱了三分,在朝廷命官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敢再做打砸伤人之事,俱都安分了下来。
“贺大人明鉴。”大汉们说“这家黑店把草民妹妹的脸害成这副模样,如今妹妹被退了亲,连大门也不敢出,草民只是心中气不过,来讨要一个说法。”
他拉了女子一把,女子含泪摘下蒙脸的布巾,将红肿溃烂的脸蛋再次展露到别人面前。贺兰舟第一回看,也是为这惨状吃了一惊。她又连忙把布巾蒙上,躲到了大汉们身后去。
大汉们愤愤道“贺大人,您瞧瞧,我家妹子还未出嫁,后半辈子全被这间黑店给毁了若您家中也有妹妹,定是明白草民们如今的心情”
围观百姓纷纷赞同,点头附和。
眼见群情激昂,附和声愈来愈高,贺兰舟不得不制止众人“诸位,此事我定会秉公处理。若真是脂粉害人,也绝不会放过。”
他说罢,回头问温宜青“温温掌柜,你怎么说”
“我家的胭脂绝不会害人。”温宜青摇头道“我铺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自己亲自试验过,才敢放心在铺中售卖,这些胭脂连我自己都在用,若真是害人的东西,我如何敢用在自己身上。”
众人凝神去看她的面容。
只见她肌肤瓷白莹润,初看之下,莫说红肿,半点瑕疵也无。
大汉便道“话全被你一个人说了,谁知你自己用的,和卖给别人的,是不是同一样东西”
在场亦有不少光顾过的女客,此时纷纷道“平日温娘子招待客人,便是自己亲身试用给我们看,胭脂皆摆在铺中,随手可取,倒不分两样。”便是见胭脂在温娘子脸上用着效果极好,女客们才见之动心,心甘情愿掏出银子。
“我方才也说了,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大可去报官,请官府来做见证。是你们几人不同意,还砸了我的铺子。”温宜青柳眉怒竖起,目光锐利地朝那些大汉们看去“既有小贺大人在此,不如请小贺大人做个见证。你们说是我的胭脂害人,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贺兰舟颔首。
百姓们交头接耳“是啊,证据呢”
“既是来讨说法,怎么方才不敢去报官”
“先前我家娘子也买了这间的脂粉,倒从未见过什么不好。”
大汉们有备而来,很快掏出一个瓷质的圆盒“这是不是你家的”
脂粉铺子里的容具都是定做。
陶瓷的胭脂盒盖上还印着簪花小体的店铺名字,如今满地狼藉,每个都与大汉手中的一模一样。
人证物证都在,贺兰舟沉思片刻,道转过头“温掌柜看呢”
温宜青沉吟道“你们是何日买的胭脂”
大汉等人愣了一下“什么”
温宜青朝伙计招了招手,伙计很快从柜台之后找出账本,递到了她的手里。
见众人不解,伙计解释道“我们东家心细,记账也记得仔细,每日是谁买了哪种胭脂,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脂粉价钱不低,来往女客也大多是达官显贵的夫人,各有喜好习惯,一个也怠慢不得,温宜青便用纸笔记下。
大汉等人记未想到有这一出,慌了片刻,随口说出一个日子“六月初九。”
温宜青翻到六月初九那日,却是笑了一下。大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抬眸看了贺兰舟一眼,见他好奇,伸手将账本摊开到他面前。贺兰舟扫了一眼,仍是不明白,温宜青便解释道“他手中这盒胭脂,名叫梨花雪。”
只见他们丰神俊秀的小贺大人再低头看一眼,继而也笑了出来。围观百姓俱是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
“六月初九只卖了八盒梨花雪。俱是进了张侍郎府。”贺兰舟问“你家妹妹叫什么名字”
无论叫什么,万万也不会是侍郎府的千金。
大汉满头大汗“我记错了,可能是六月初十”
温宜青插嘴道“六月初九之后,铺子里便再没卖过梨花雪了。”
“我我又记错了”大汉慌张地说“是五月五月二十。”
也不用再查账目,二人对视一眼,贺兰舟直接合上账本,道“五月二十,这间铺子根本就没开门。”
那段时日,温宜青去了行宫,铺子也在休整,歇业多日。
贺兰舟“你说你妹妹被胭脂用烂了脸,却连胭脂是何日买的也说不清,依在下看,倒不如先请个大夫来。”
“请大夫”
“她这张脸,究竟是被胭脂用烂,还是有其他缘故,大夫一看便知。”
大汉们慌了神,那个布巾遮脸的女子也止了眼泪,不停地往后躲。
“等大夫来查,若真是胭脂害人,官府也会替你们讨回公道。”贺兰舟道“若不是,你们故意闹事,蓄意陷害,砸坏了别人铺子,也逃不了罪责。”
几人岂敢再查,慌慌张张地试图离开,可门口被围观百姓们堵得严严实实。大汉一咬牙,伸手推开百姓,正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