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善善哪顾得了其他什么,立刻从座位上爬下来,飞奔过去扑到娘亲的怀里。
她踮起脚,伸手去摸娘亲的脸。温宜青弯腰将她抱到怀里,一双软乎乎还带着甜香的小手便贴到了她红通通的眼角。
善善摸了摸,眼泪已被提前擦干,她的脸颊干燥。善善忧心忡忡地问“娘,你是不是哭过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温宜青低声说“没有人欺负我。”
“娘,皇上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好心叔叔呢,他人可好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他一定会帮忙的。”
温宜青忍不住闭上眼,她用力将情绪咽下,强作镇定地道“娘不骗你。”
善善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才牵住娘亲的手,高兴地与她介绍“娘,这是太后娘娘,刚才给我吃了好多好吃的点心。”
温宜青赶紧抓住孩子,厉色道“善善,不可对太后娘娘无理。”
善善一噤,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她,被娘亲突如其来的凶巴巴吓成了一只小鹌鹑。太后温声解围“无碍,哀家看这个孩子与哀家有缘。”
她的目光落到温宜青身上,她非是五岁稚童,岂会看不出温宜青的不对劲,那神色不见半分喜悦,只余哀戚,想来与皇帝的谈话也没有一个好结果。
将心中困惑按下不提,见小孩的目光还在桌上点心流连,太后吩咐宫人“去叫小厨房多装点点心,让这孩子出宫时带上。”
善善眼睛一亮,甜滋滋地说“太后娘娘,您真是好人”
太后笑逐颜开。
不管皇帝那边有没有说好,这可是她的小孙女。她笑眯眯地说“你若还想吃宫中的点心,下回便让嘉和带你进宫来,哀家这里天天都备着。”
“太后娘娘,谢谢您”
温宜青情绪复杂,几次想说出拒绝的话,可垂眸看孩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再看看慈眉善目的太后,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她匆匆谢恩,迫不及待地领着孩子离开,善善只来得及与太后娘娘挥挥小手作别,便被娘亲拉了出去。
善善满头雾水。
饶是她平日里心大,也能察觉出娘亲此时心情不好。她几次想开口说话,刚叫了一声“娘”,就被止住了话头。
温宜青牵着她,大步走在冷夜的深宫里,仿佛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善善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回头去看,只有一个宫女提着食盒跟在她们的身后,里面是太后送的点心,香喷喷的味道从食盒缝隙里钻出来。
善善仰头去看娘亲。
黑夜里,只有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为他们照明前面的道路。她看不清娘亲的面容,只感觉到娘亲攥着自己的手用力到令她发疼。
去太后宫中一回,热闹的宫宴已经快要散场,二人直接出了宫。
宫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善善方还在宴上露过一回脸,如今刚踏出宫门,便得了不少注意力。
祁文月本在与郑夫人在说话,远远看见那母女俩的人影,却见二人还如原先那般,想象中的狼狈与失意一点没有,身后竟还跟着一个提食盒的宫女。
那温善不是方还在宴上得罪了皇上,怎么看上去没受半点惩罚
祁文月心念一动,与郑夫人说了一声,面上带着笑意凑过来“青娘”
温宜青脸色难看“让开。”
祁文月一愣,继而大怒“青娘,我也是好意来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温宜青牵着孩子,漠然地看着她。
她心中憋着一团莫大的火,却不能向皇帝那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发,更不能向她的孩子发泄。她平日从不与人置气,她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尽力,可并非事事皆能如愿。
“宣平侯夫人。”她的声音平缓“民妇只不过平民百姓,比不得您身份尊贵,您若当真要与我争闹,这儿人多,正巧,我也有许多话能说给她们听。”
祁文月面色一白,后退一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温宜青冷冷道“让开。”
祁文月不敢再纠缠,在场皆是达官显贵,唯恐她将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退开一步,眼睁睁看着温宜青上了马车。
罢了罢了。
她和温宜青计较什么一个得罪了皇上的人,说不定明日就能传出她的坏消息。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和郑夫人多说几句。今日宫宴,独独郑大人被皇上叫去,可见殊荣
更深夜静。
郑容跪在御书房外,身上的锦衣被冷汗浸湿。他的双脚已无知觉。
大太监轻手轻脚地走出来,“郑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梁公公。”郑容站起身,双脚顿时传来刺痛,连站也站不稳,但此时他已顾不得,忙道“梁公公,皇上可有说些什么”
今夜太后宫宴,普天同庆,他本在与同僚喝酒,却被皇帝传唤过来,连皇上的面也没见到,就先跪在外面,直到如今。
他心中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