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你拿走吧,不过,你能帮我和父母说一句,对不起嘛”
“我并不是个称职的儿子,如果可以,我想告诉母亲,我真的很爱她。”
浓厚的夜色里,喘息声被不断放大,直到黑暗中的人惊醒坐起,才重归于平静。
大妖怪恶罗王,或许现在该称之为毛利雾仁。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他神情不太好,沉默的坐在那里,死死攥住手里的被褥。
令人窒息的黑暗,是数百年来,他灵魂中唯一的色彩。
孤独,无助。
哪怕借助这具人类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过往的黑暗也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咳咳咳”
血的味道在嘴中蔓延,这是借尸还魂的代价。
屋外传来动静,“雾仁,又不舒服吗”
是毛利雾仁的母亲。
到现在,他依旧没能习惯应对这位疼爱孩子的母亲,“没什么,您该去睡了。”
“可是”
“您真的该去睡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
屋外的人有短暂的沉默。
最后她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轻叩两下门扉,“如果不舒服,你就喊我,我一直在。”
毛利雾仁应了一声。
一串细细的脚步声渐远,又碎又轻,似是生怕打扰到屋内的人休息。
黑暗中,又是孤单的一个人。
毛利雾仁抬手打了个响指,菊一、纹次郎两只式神从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凑到他身边。
“雾仁大人,您不舒服吗”
“雾仁大人”
他勾勾嘴角,伸手敲在菊一的脑袋上,看着对方捂着脑袋在狭窄的房间里痛呼。
因为畏惧了孤独,所以他创造了这两只式神给予他渴望的陪伴。
是热闹的感觉。
隔天一早,毛利雾仁出房间的时候毛利亚子已经在饭桌上等着他了。
她的眼里有关切,流露着浓浓的真情,却不是对着他,应该说,不是对着现在的他。
在他看来,毛利亚子展现出来的疼爱完全是因为这副身体是她的儿子。
毛利雾仁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用那双淬了冰的眼睛回应着毛利亚子。
对上这样的目光,她依旧展露出最温柔的笑容,那双紧张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却出卖了她全部的心情。
“雾仁,起来了。”
“嗯。”
毛利雾仁沉默的看着毛利亚子递给他那碗热汤。
“喝些汤,暖和一下身子。”
“嗯。”
他接过汤,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母亲亚子温热的手背,有片刻的出神。
透着生命活力的温暖。
他眼神一黯,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伸手捂住嘴,他拍开了亚子伸过来的手,踉跄着起身跑回房间。
房间里还在嬉笑打闹的两只式神见状,正襟危坐,看着毛利雾仁扒着垃圾桶猛吐几口血。
菊一不安的询问,“雾仁大人,你还好吗”
冷冷的视线扫过来,他瞬间噤声。
毛利雾仁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嘴角,盖住垃圾桶内的血,走到衣架旁拽过自己黑色的外套穿好,示意两只式神跟上。
灵魂和身体的不契合,让他不得不依靠外界的精气维持这具残破的身体。
门被打开,屋外是亚子不安踱步的场景。
看到他出来,她上前牵起他的手,“雾仁,我已经叫人把饭菜撤下去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重新做。”
“不必了。”
他将她的手移开,自顾自往外走。
“雾仁”亚子在身后喊他。
他驻足,却没有转身的意思。
“路上小心。”
“”
目送毛利雾仁走远,亚子的肩膀垮下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到饭桌前坐下。
有仆人看不过去,开口宽慰。“夫人,少爷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放心他,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亚子摆摆手,敛眉阖眼,等待着
毛利雾仁离开镰仓花道毛利府,目标明确,他需要找到足够的精气。
最好是神明的。
那些伪善的家伙的精气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更是吊命神器。
只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神明也就只有土地神奈奈生一位。
那是位人神,没有那么可以媲美妖怪的长久寿命,更没有太过强大的神力,是最容易得手的对象。
初见时,他就恨不能直接把人的精气占为己有,却被对方的神使巴卫阻止。
巴卫啊是那个数百年前和自己一起游戏人间的狐妖,也是亲手将他推到这种境况的罪魁祸首。
时隔数百年的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