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老二若是不说话,站在最西头的屋子里并不怎么招眼,可这一说话皇帝眼睛就是一亮,你道怎么的,这武家老二单衣外头竟是穿了一件毛毡布做的无袖对襟及膝短袍。
乖乖,这衣裳可真是够特别的,自来就没在外头见过难不成又有了新流行了真不难看唉更让皇帝心动的是,粗糙简陋却格外的厚实。挡风保暖的作用,哪怕是没上手呢,皇帝都能确定一定不错。
“这位伙计穿的衣裳外头好像没见过啊。包三爷,莫不是你们铺子自己定的”
皇帝眼睛亮了,张诚的嘴巴自然就开了。一个侧头,就将皇帝想问的话问到了包三儿的脸上。这贴心人当的,绝对称职。
“不过是个小铺子,哪有什么自己定的事儿,这是他老丈人家的手艺。”
“哦那倒是个有福气的。小哥,可方便过来让杂家看看宫里风大,值夜的若是也有这样的一件,穿在里头怕是能暖和不少。”
虽然只是个借口,可理由却相当不错,就是包三儿听着也不过是心下琢磨,这两个贵人是看着稀奇,随便问的。可即便是随便问的包三儿脑子里那毛毡、毛毯的事儿一闪,心里就有了些蠢蠢欲动。
该不该挑破这个事儿呢这一挑破怕就是窝案了吧只要皇帝有心,又有一代权相在,到时必定闹得很大。这样的大案,作为最初挑破的人
包三儿心里有些胆颤,有些犹豫,可当他抬头看到屋子那些做工的孤儿,看到外头寒风下哆嗦着的路人,包三儿还是下了狠心。
虽然他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冲淹,也做不来耿直忠贞的杨继盛,可他更不能昧着良心,明明知道这关系着九边那些缺衣少穿的苦哈哈,还视而不见,那和那些个黑心肝的又有什么区别
“确实挺好,这可是苦哈哈们的宝贝,只要春日捡着羊换毛的时候,将那羊毛撸下,只的就能做出一件褙子来。这样一件,只要自己会做,十个钱就能得了。我听说,草原上这东西更不值钱,因为占地方,每年不知道白白的烧了多少。唉,真是够浪费的,若是给咱们,哪怕是一个铜钱一袋子这么收呢,能做出多少暖和东西来”
不单能解决他那用少钱给大恩的想头,还能挣钱爱财的皇帝眼睛越发的亮了,和张诚对视的时候,眼睛里的欣喜差点没冒出花儿来。
“果然是个好买卖,只是若要大量的收,那光是咱们宫里用怕是不成的,怎么也得其他地方也用上,包三爷,你们锦衣卫没这想法杂家记得,你们那值夜的活计也一样挺多的呀。”
看,露馅了吧,自己这锦衣卫的身份,要不是你们示意的,他从来没往外说过,你们这吃饭的食客是怎么知道他如今是锦衣卫的
不过算了,不好揭穿的事儿,他心里再较真那也是白搭,何必多想。
“我倒是愿意往上说呢,可惜啊,说了怕也是白说。”
语气微微低上几分,表情木上几层,包三儿的半真半假的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怎么说的大家伙儿都有好处的事儿,难不成还能有人不愿意”
张诚感觉有点不对,可话赶话的只能继续问。皇帝就在边上,他可不敢耍什么小聪明。
“呵呵,若是这一说,容易揭了盖子呢毛毡和毛毯可只差一个字。”
这是话里有话啊皇帝脸上的笑淡了,张诚心里猛地就是一紧,他不是皇帝,对下头那些猫腻哪怕是不知道个详细呢,勾出个线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听着包三儿的声儿就知道,这里头怕是水挺深。
可他能不继续问皇帝就在边上呢,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发冷了。
“您这话说的含糊的,这差一个字怎么了”
张诚虽然表情没变,声音也没变,可接过武家老二递上来的羊汤,帮着两位贵客摆放菜碟子的包三儿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紧张。
这就紧张了呵呵,爷爷我今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大发。
“没怎么,不过您只这么想,这下头的织匠们都能将毛毡做成衣裳了,那这东西该做了多少年琢磨了多少辈这么说吧,毛毡啊,其实不稀奇,喏,马鞍下垫的全是这个。门帘子、火炕垫子,用这毛毡的更是多了去了。”
挑破了吧,哪怕皇帝再不会听声儿呢,到了这会儿也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了。
“军需的账。”
只是四个字,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张诚背心的冷汗就下来了。眼睛都不敢往皇帝那儿看,生怕被台风尾巴扫到。
可偏偏这个时候,包三儿却一改刚才的那种冷漠木讷的模样,一巴掌揉去表情,换上几分热情,招呼着两人说到
“行了,这不是咱们斗升小民能管的,多嘴多舌可容易丢命,吃饭,赶紧吃饭,不然一会儿又该凉了。”
这会儿是菜凉不凉的事儿那是无数的脑袋要凉啊包三儿啊你可真是够能的
张诚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就在喉咙口等着,怎么吐都吐不出来。收,那光是咱们宫里用怕是不成的,怎么也得其他地方也用上,包三爷,你们锦衣卫没这想法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