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和地看着他,语气没有责备,只是诉说“你稀里糊涂地向我求婚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如何肩负起另一个人的未来,然而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已经做好很很充足的心理准备了。”
“所以当那些事真的来临时,它们没有立刻击垮我。直到你提出离婚。”
「五条悟」第一次提出离婚是两年前。
他的表情相当隐忍,然而语气郑重,他说“千流,我想了想,我们不合适,还是离婚吧。”
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直到确认了「五条悟」非常认真,禅院千流因为这句话震在原地许久,才迟迟地说“你在说什么啊”
“千流。我们,离婚”
“你遇到什么事了”
禅院千流的语调变重了,她看着对方难掩哀痛的眉眼,坚定道“有什么事严重到非要离婚才能解决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你别顶着这幅态度说这种话,我不会相信的。”
对方不言。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是发生什么了啊不管怎么样不要提那个词好不好我听了心口痛。”
“我想跟你离婚。”
“你不爱我了吗”
“嗯”
“悟。”
“”
“你是傻瓜吗你知道你现在表情多难看吗”
“”
那次谈话无疾而终,「五条悟」沉寂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留在原地的禅院千流拼命眨眼抬头,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而那之后,漫长的婚后冷暴力掀开了帷幕。
她惶然失措,害怕「五条悟」遇到了什么困难,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这件事必然很严重,她绝不愿意让「五条悟」一个人面对。
然而次次约他见面谈话,对方都不见人影,徒留禅院千流坐在约定的地点苦等,许久后,他才姗姗来迟地打来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
于是禅院千流回忆复盘了自己近几年与他的相处,检讨自身细枝末节的过错。这时候「五条悟」已经不愿意单独见她了,禅院绘理成为他的助理,他们似乎走得很近。
她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他如此冷漠厌烦。为此禅院千流怀疑过所有人包括自己,不愿去想最伤人心的那种可能“他似乎不爱我了。”
然而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容易成真。「五条悟」第二次提离婚,距离上回只过了半年左右。
他的语气平稳,似乎没什么情绪,仅是又陈述了一遍离婚的要求。
“我一分钱不要,净身出户。”他说,“如果你有空的话,这周末我们就去”
禅院千流怆然地看着他,几乎要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顶着她爱人的面孔、说着如此伤人的话
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淌下,却无法止住对方嘴唇一开一合,继续往她的心口捅刀子。
那天窗外下着应景的泼天大雨,「五条悟」的声音和她的抽泣都融化在雨声里。
他一点也不留情面,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摘下指根的铂金戒环,抬手轻轻一掷,扔出了窗外。然后又说了些什么话,而她已经听不清了。
禅院千流的眼泪砸到木质桌面上,像一记重重的句号那样摊成一个圆圈。
于是十几年的爱情故事,就这么终结在那天。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知道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但是仍然倔强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说我不会同意的,除非你给出一个真正的原因,别想我的十年就这么潦草收场。
「五条悟」别开了视线,嘴唇微动。他沉默着,仅有穿堂风在叹息。
他最后很轻很轻地道歉“对不起,别哭了,好吗对不起”
“千流啊,你得好好活着。就算没有我。”
他离开了,仅在禅院千流视网膜上烙下一个有些孤寂哀痛的模糊背影。
“所以到现在,你仍然没给出离婚的原因可以请你说一下吗”
沉默,又是沉默。
他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正在挨训的猫。
“也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禅院千流释然道,“毕竟第三次离婚是我提的,你也同意了,就算你现在后悔,我也不准备向你低头。”
“我会提起离婚诉讼,法院见。”
「五条悟」猛然抬头,淬着寒光的蓝眸外泄了一丝晦暗的情绪,很快就掩饰住了。
他软声恳切道“我真的知道错啦”
禅院千流的手指探进衣领,勾出细细的铂金项链,上面吊着一枚碎钻戒环,是他们的结婚对戒。尽管早已经从手上摘下了,却一直悬在贴着心口的位置,就像这桩将断未断的婚事。
还没等「五条悟」露出欣喜的表情,她率先开口道“本来这个想离婚那天还给你的,也算是有始有终,给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
“不过我想,兰因絮果的事这么多,我们也不是例外,倒也不必在这么点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