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太原府击退逆贼的消息传到京都时,已是几日之后了,此事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
太原退敌,却是得锦衣卫助力
北镇抚司人去楼空,众人皆以为他们是看情势不利,落荒而逃,原来他们竟是御敌去了那天杀的锦衣卫会做此等好事
可几千兵马如何吓退几万叛军的
莫不是太原知府昏头,弄错了吧
酒肆茶楼议论纷纷。
沈青鲤听了,有些许不解,道“他此为兵行险招,想要拖住叛军,还有别的法子,怎至于以几千挡几万”
谢宿白握着个空杯,摩挲着杯沿缺的一道口子,说“他是在为锦衣卫众人留退路,这战只有打赢了,来日他们在京都,才不至被赶尽杀绝。”
说罢,他垂了垂眸。
北镇抚司里,那些跟着霍显的人,许多都已娶妻生子,家就安在京都,他们无处可去,他们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留在京都的理由。
至少,过的不再是被人在门口泼泔水的日子。
霍显将所有人都考虑到了。
这个人
午时的日头有些刺眼,谢宿白被晃得垂下眸子,喉间溢出一声莫名自嘲的笑,惹得沈青鲤看过来,“你笑什么”
谢宿白道“兰序啊,我们并不了解他。”
沈青鲤不说话,略显丧气和懊悔。
两人又在一品居坐了许久,直到临桌几人说完锦衣卫,又开始攀谈其他,谢宿白听了会儿便没了兴趣,沈青鲤只好推着他回了客栈。
刚行至一楼大堂,傲枝早已守在楼梯口。
她上前道“主上,萧元景来了。”
谢宿白薄薄的眼皮掀了掀,温和地说“给人上茶,来者是客,切勿怠慢。”
萧元景却无心喝茶。
他是追着一封信来的,信里放着一块玉玦,那是长安的贴身之物。
而送信之人,只提及了连钰殿下的名诲。
萧元景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从满心焦急到心如止水,这其间他将此事仔细捋了捋,竟也未觉太惊讶。
赵庸早就提醒过他,要小心霍显。
而霍显如今违抗赵庸,十有八九是另寻靠山,说到底,背后之人还是谢宿白,只是他一直没将长安的事往他身上想,也没有证据。
又过片刻,门外才传来的声响。
萧元景坐得发僵的背脊挺直,在门推开的那刻,便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谢宿白。
虽说如今京都将这位皇长孙传得天上有地下无,但萧元景还没来得及与他打照面,这会儿视线在他废掉的双腿上落了一瞬。
才攥紧了手,将玉玦放在桌前,道“长安在哪里”
谢宿白莞尔道“萧大人,消息是要对换的。萧骋留你在京中,是要做什么”
见萧元景缄口不言,他才慢慢地说“傲枝,送客吧,看来下回,我得往贵府送点别的。”
别的。
萧元景瞳孔紧缩,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连钰”
谢宿白弯了弯唇,并不往心里去,嘴角的弧度却像是嘲弄,“何必呢,你替萧家卖命,萧家可拿你的命当命了萧骋若真心待你,这些年你手里沾的那些污秽,他怎不让自己儿子碰”
四目相对,谢宿白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他叹了声,“罢了,我本也没将筹码压在你身上,既然如此,萧大人请回吧。”
萧元景却没有动,他放在膝上的手攥得青筋暴起,过了好久才说“赵庸料到朝廷迟早要派兵御敌,早就命我在神机营安排好一批次品,就在宣平侯带走的那批军械里”
拿着次品军械,到了战场,战士们就犹如手无寸铁,真打起来又如何能打得过
谢宿白闻言,却只一笑,道“我已命人悉数拦下,这会儿,那批次品应当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萧元景大惊“你怎么知道”
这事他做得十分隐蔽,从未假手于人,除非神机营的禁军里,有他的人
萧元景几乎立即想到,那次在九真庙,由禁军看管的大型野物莫名其妙被放出,那时他便隐约不安,如今想来,却是早有端倪。
他在军中,究竟安插了多少人
谢宿白不觉得自己说了多惊人的话,只淡淡问他“还有呢应不止于此吧。”
萧元景与他对视,那种压迫感随之而来,他连开口都变得艰难,“神机营会不间断地往国公那里运送军械补给。”
谢宿白“嗯”了声,问“走哪条路”
萧元景道“绕道走山路,自有人接应。”
谢宿白停了片刻,又问“还有呢”
萧元景似是急了,他压低眉梢道“我所知已尽数告知于你,长安究竟在哪里”
可谢宿白仍旧静静地看着他。
末了,才说“傲枝,带上来。”
萧元景心生期望,待那侍女推门进来,却只捧着一个托盘,根本没有他要的人,然再细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