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宁不紧不慢地走着,快走到倚翠阁时,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倚翠阁大门口,百里溪背身而立,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后回头,两人在月光下猝不及防对视了。
傅知宁顿时嘴唇有些发干,抿了抿后才走上前去“掌印大人。”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朝她伸手。傅知宁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放着一个有些发皱的荷包。
“是你的吧”他问。
“是。”傅知宁拘谨地点了点头,从他手心拿走荷包,“多谢掌印。”
不知他拿了多久,荷包还温温热热的,满是他的体温。
她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从心到身都乏得厉害,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连对眼前人的惧怕,似乎都少了许多。见百里溪不再说话,傅知宁便福了福身,低着头绕过他往院里走。
独自一人快走到院中心时,百里溪突然问“我那儿新得了上好的桃花酿,你要去尝尝吗”
傅知宁脚步一停,怔愣地回头看他。
十五的月光太好,仿佛为他淡漠的双眸镀上了一层人情味,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没那么冷了。
“想来你回去,也睡不着。”他缓缓开口。
一刻钟后,傅知宁出现在司礼监。
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木檀味,傅知宁总算脑子清醒许多,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她方才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百里溪来司礼监喝酒那可是百里溪那可是司礼监她就算这两日受了大打击,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吧
傅知宁越想越不安,见百里溪把自己带到这里后就出去了,到现在都一直没回来,逃跑的心便蠢蠢欲动。
尽管在心里反复思量了逃走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她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扭头就要往门口走,可惜还没走几步,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百里溪拿着一个坛子迈了进来。
两个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百里溪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小女听见掌印回来了,便过来迎迎您。”傅知宁谎言张口就来,说完赶紧上前去接坛子。
百里溪任由她将五斤重的酒坛接走,到桌边坐下后看向她“我习武多年,倒是第一次被人听到脚步声。”
傅知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坐吧。”他缓缓开口。
傅知宁连忙拿着酒坛到桌边坐下,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掌印,该吃药了。”
“进。”百里溪头也不抬地将杯盏摆好。
一个小太监端着药进来,看到傅知宁也不惊奇,低眉顺目地放下药碗便离开了。
百里溪端起药碗,将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对上了傅知宁好奇的眼神。
“您生病了”傅知宁小心地问。
百里溪面色不变“温补之药。”
傅知宁点了点头,又想说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药为好,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便不敢说了。
百里溪也不多问,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酒坛打开。
夹杂着桃花香的酒味顿时在房间中弥漫,傅知宁一边紧张,一边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她酒量不太好,平日却喜欢浅酌几口,最偏好的就是各种花酿,小时候还因为偷喝酒怕被父亲责罚,躲在百里溪屋里不肯出去。
那个时候,好像喝的就是桃花酿。
见她一直盯着坛子看,百里溪的唇角浮起一点弧度“这酒酿了四十年,比寻常的花酿果酿劲大,不过好在不上头,你可以多尝一点。”
说着,他便拿起坛子就要倒酒。
傅知宁连忙拦下“小女来吧。”
百里溪避开她的手,直接倒了两杯。
傅知宁讪讪收手,想了想后拿起一杯“小女敬掌印,多谢掌印这阵子的照应。”
昨晚的事于她而言是耻辱,她不想再提。
百里溪沉默片刻,拿起另一杯与她轻轻一碰。
傅知宁轻舒一口气,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百里溪想阻止时,她已经全喝完了。
“都说劲儿大了。”百里溪轻叹一声。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这才仔细回味“不大,很柔和,还有些甜。”
“喜欢”百里溪问。
傅知宁点了点头。
百里溪轻笑一声,灯烛下唇角上扬,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傅知宁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他脸上的笑意淡去,才赶紧收回视线。
百里溪又给她倒了一杯“既然喜欢,就多喝点。”
“小女酒品不好,不敢多喝。”傅知宁讪讪道。
“这里是司礼监,不怕。”百里溪撩起眼皮看向她,原本冷若冰山的眼眸,这一刻似有流光闪动,带着点说不出的妖冶。
像蛊惑人心的妖精。傅知宁觉得自己有一瞬肯定被迷惑了,不然也不会再次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身子都暖和起来了,傅知宁也不受控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