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宝的文化功底基本还给了老师。他后来看各中报纸,看各中政策法规,也看各中别人的采访稿件。那些用词遣句和文化艺术距离是很远的。
条框公文和文艺作品不能一概而论,更多的内容要更直白去理解,而非艺术加工的理解。这也导致傅元宝写出来的情书非常可笑。
“至亲爱的桑晓晓。最近夏季为药厂淡季,厂内工作清闲。我带着几个常年在生产一线的工人,尝试研发了”
傅元宝的情书先交代工作,随后半路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写情书,忙把话题转移回来。可他又不会说太过矫情的话“上半年一天都没见过人,我想起你的时候就翻两页书。翻完会想笑。想到你过些日子大概又要住过来,又给家里添了两块墨。”
桑晓晓听着直叹气。
这都是什么糟糕的情书。什么卿卿都没有就算,朴实得像街口修自行车的。但谁想这已经是进步过了的。傅元宝怕是不仅没写过情书,也没看过情书。第一份情书当时更离谱。
那是一封交代自己家有多少人,以及今后个人规划的相亲信。他甚至写了“去首都之后,寒暑假都一定要想办法空出时间来。如果空不出就带着你一起去工厂。”
到了信的结尾,更是干净利落一个签字“敬上”,结束。
这能叫情书吗
桑晓晓当时就说了他。这一次情书的结尾是终于有了进步。傅元宝这一次念到最后,稍停顿了一下,随后念着“爱你的傅修源,留。”
信念完,傅元宝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将纸折叠起来,塞回到信封里还给桑晓晓“可以了么”
情书里终于有了“爱”这个词。这对于傅元宝来说,正经人都不应该挂在嘴上的。只有文化完全不同的外国人才会整天爱来爱去。
情感是该内敛点。
傅元宝念完神色不变,转身往办公室去。桑晓晓就跟在傅元宝后头绕着侧仰头看傅元宝。因为傅元宝在走路,她看两眼发现距离来开,连忙跟上再看。
桑晓晓阴阳怪气有一套,揶揄是少见的。但这会儿傅元宝的姿态也少见。他不习惯说这些话,连写都要人强求,以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念完,脸上挂不住了。
这好像比让他丢面子更加可怕。
桑晓晓没忍住揶揄“傅元宝,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傅元宝垂下眼,对上满脸兴奋劲的小姑娘,伸手强行揉乱了她头发。他干完这中纯粹试图惹怒桑晓晓的事,替自己辩解着“我没有。”
桑晓晓顿时捂住自己头发,从兴奋变成生气愤怒“你干嘛”
傅元宝见她生气,轻呵一声“证明我没害羞。”
桑晓晓气得用手戳傅元宝腰。傅元宝早有准备,更加加快前进的速度,朝着办公室走过去。
留下桑晓晓在后头折腾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她头发每天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哪怕是高三备考时间段要去学校,她都要专门收拾过。
今天她是披着头发,可也不是随便披着的。她的头发两侧内部偷偷扎了两个小辫子。小辫子稍稍内扣一下,披散的头发侧面就被定了一个造型。
但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因为外面还有一层头发盖着。人的头发总归是下面多上面少。要专门修理过才能有一个好造型。她这么一扎,头发自然又好看,也不会显得下面的头发特别多。
留海再分了一下,用两根长夹子夹着,漂亮得很。
现在其实市面上流行烫发。要么整头烫卷,要么烫个刘海。桑晓晓不是追不上时尚,而是被现在的时尚有吓到。
现在的烫发染发技术不算特别高端。她上回路过一个烫发的店,发现里面烫发直接用火钳。
钳子在火里烤,烤好了直接上头发。火钳一碰上头发,嗞哩声音不断,人脑袋上更是直冒白烟。这想也知道对头发损伤有多严重。哪怕她后来听说什么时尚的理发店是冷烫电烫,有什么染烫专用油的,她也不乐意去。
头发可就那么点,得珍惜。她以前的病友十个里面八个愁头发的。老人几乎人手一定厚重帽子戴着,既遮了稀疏的头发又保暖。
年轻人里即便是医生都愁掉头发,她一个写文用脑子的人,提早珍惜不为过。
结果她这么珍惜,傅元宝却不能配合珍惜。
桑晓晓倒腾好自己的头发,气势汹汹朝着办公室里去“傅元宝你给我滚出来我的头是随便能摸的吗”
类似这样的日常简直每天都有,工厂里的人习以为常,还觉得“啊,到底是年轻人。我们厂长也还只是个年轻小伙子。”
就在这闹腾中,首都老师艰难联系上桑晓晓,已经是志愿填报前一天的事了。
这群老师好不容易联系上桑家,结果桑晓晓跑去工厂不够,又跑区阳城傅家住了两天。桑家又不可能给出傅家的电话,于是等桑晓晓回来。
桑晓晓回来后,桑家才把老师们留下的电话号码交给桑晓晓。
整个过程真是千难万难。
然而桑妈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