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初驸马发生意外致残,她痛定思痛之后,一改成婚便一直猫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禁,破天荒地主动迈出公主府两回。
一回进宫见母妃,一回到静国公府见外祖父和二舅舅,见过方知她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她再猫着,终究改不了她拥有皇室血脉的事实,再猫也猫不成真猫,龙女终归是龙女,再低伏成蛇,也总有人想抓她的七寸。
作为皇族中人,自小她便明白,她享得身为金枝玉叶的荣华富贵,定当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少时还怕着父皇会把她远嫁和亲,后来匆匆下嫁苏秉屏,母妃与外祖父、二舅舅都替她松了一口气儿,故而这些年来父皇觉得把她马马虎虎下嫁,心中难免有一丝愧对于她,她自己却是不然。
她很庆幸。
她还能嫁在大魏朝,不必跋山涉水和亲他国。
说起来,当年南北匈奴合二为一,势头战力越发强劲,当时在位的单于有意和亲,以保大魏朝与匈奴汗国的两国友好。
然而,当时的公主仅葭宁姑母此长公主。
先帝皇子纵多,后因夺嫡权斗仅余两名皇子,一是她父皇,一是如今的鲁靖王,公主则一直只有葭宁姑母。
传闻民间曾有一名女子千里赴京,勇扣宫门,自诉乃她皇祖父遗落民间的明珠,亦是皇家血脉,可惜被当时盛怒的皇祖母多方求证,证实那女子实乃假冒,并非先帝之女。
先帝当时虽失望没能多一位公主,却也怒不可遏。
随后,那女子便被下了天牢,不久便死于天牢之中,连带着那女子带进京城认亲,证实她乃先帝之女的信物,也在她死后不知所踪。
此谜,至今尚未有解。
母妃同她说这件陈年旧事时,还嘱咐她莫要再往旁处问,说问母妃,母妃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若问旁人,却是说不定会落入皇姑母的耳里,惹皇姑母不高兴。
也是,公主是假的,皇祖父在外风流却是真的,还引来这么一场闹剧,皇祖母定然是会不高兴的。
故而这些年,她也从未将假公主之事宣之于口过。
葭宁姑母深知自己身为金枝玉叶的责任,便也于不愿之中沉默,如此倒是皇祖母想得开,点头同意姑母赴匈奴和亲。
听她母妃说,最后还是她父皇极力反对,并火速择定大臣之中的一名贵女封为公主,不日送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前往匈奴和亲。
她幸运地并未遇上和亲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以她为长,又是庶公主的身份,和亲的担子定然得落在她头上。
可有时候她也会想,若她真遇上和亲,父皇是否会像当年相护葭宁姑母那般,也全力相护于她,不让她孤身远嫁
今宁公主轻轻摇了摇头,已是不可能之事,她想来自寻烦恼做什么,真是如驸马所言,她是有些多忧多虑了。
谢幼香死后,英南候便时不时得病一场,索性闭门谢客,李沃被贬庶之前,尚偶尔会有两两三三旧日世交好友过府窜窜门,李沃被贬庶之后,谢家门庭彻底冷清下来。
较于夜家十年前的突然折腰,还要冷上三分。
终归夜家尚还有远游在外的四皇子,谢家却是再无夺嫡的资格。
如今谢元阳想再要耍手段算计莫夜宁三家中的哪一家,实则也没多少实质的好处,大半到头来不过是费尽心力恶心人一场罢。
故而谢元阳觉得自己在凌平湖那晚的表现,尽因对夜十一的情,而选择视而不见的做法很愚蠢,其实并不蠢。
他于内心深处不愿意直视的,是他自己从始至终就未曾消失过的利益衡量,若无得仅有失,如此费力不讨好之事,他可不会做。
于他小姑姑之死上,便是他降生为谢家子孙开始,直至今时今日做过的一件计较到极处的谋算。
简而言之,他对夜十一是有情,却也有利益掺杂,尽管他内心深处排斥这样的事实,且不愿意承认。
难姑将谢元阳当晚在场却仅做看客的举动一五一十地告知夜十一,并言道“谢家世子已然不足为惧。”
夜十一却是不太苟同“没有了大皇子,谢家确实已失夺嫡的资格,可你别忘了,眼下除了太子,还有二皇子、四皇子足够资格争取那个位置。谢元阳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这些年的低调,并非真正的沉寂,他想要谢家重振门庭,那么只要择定夜莫宁三家中的一家加入,即可再次搅动风云。”
“谢世子有此意向”难姑从未想到这一层,闻言不免沉思起这个可能性会有几成。
“不管他有没有此意向,你们只要记住,纵然他待我有些不同,那也不完全因情。”夜十一想得透彻,也说得明白,“于谢元阳而言,情爱之事,于他心中,定然不是最重要的。”
“可这回凌平湖他明明看到了大奶奶,好似也认出了大奶奶,他却什么也没做。”这便是难姑想不通的地方,“按理说,若他真如大奶奶所言已有其他的意向,那么凌平湖那晚发生的两件事儿,无疑是他加入三家中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