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想悄悄跟进普济寺的脚缩了回来,转头飞奔下山。
大小姐费尽心思让秋络晴背了锅,他不能冒险,万一打草惊蛇,将前功尽弃,莫说大小姐,难姑第一个得剁了他
湾水巷旁的优势没有,就是近习首辅府邸,仅隔了一条大街。
谢幼香赖着不走的两进宅院一出门,拐过角越过大街,便能看到习府。
谢家大车稳稳停在宅院大门前,车夫放好脚踏板,谢元阳轻踏下车,示意车夫上前敲门。
很快有人来应门。
“世子爷”绿柑很惊讶,往常都是古关奉命过来劝她家八小姐回候府,没想到这回竟是世子爷亲自过来,笑容灿烂地赶紧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绿柑赶紧开门让开道,车夫则自去把大车停好候着。
“八小姐呢”谢元阳边进门边问。
“八小姐在后院。”绿柑关好门跟上谢元阳回道。
“后院”谢元阳想起古关有一回的回禀,“在藤萝下发呆”
“是”绿柑双眼一亮,虽然候爷已不管八小姐了,可世子爷还是很关心八小姐的
来到后院,谢元阳站在庑廊里,远远看着谢幼香坐在爬满紫色藤萝的花架下双手托腮,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院墙。
“八小姐,世子爷来了”绿柑快走几步,先行走到谢幼香跟前禀报,尔后赶紧去沏茶。
谢幼香慢慢收拢心神,慢慢转过头,看到谢元阳慢慢向她走来“阳哥儿”
红桔一见到谢元阳,同样是笑容灿烂至极地行了礼后,也赶紧跟在绿柑后脚去端后厨温着的点心。
此刻,藤萝花架下,一桌四椅,坐了谢幼香谢元阳姑侄俩。
“小姑姑可还好”谢元阳坐在谢幼香旁侧,看着难得不再戴着面纱的小姑姑。
谢幼香指指自已布满六道疤痕的脸,满口讽刺地回道“自是好极了。”
“小姑姑脸上的疤痕其实已经不是很显眼。”来时不管谢元阳心中是怎么对谢幼香有多失望,到底是嫡亲的姑侄,见谢幼香这般,他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只要小姑姑愿意,小姑姑也可以嫁个如意郎君。”
“我不必嫁什么如意郎君,我只要习吕溱他能抬我进门。”谢幼香自初次见到习吕溱,便注定了她此生的姻缘坎坷。
“小姑姑这是何苦”谢元阳无法理解谢幼香这种明知不可为非要为之的行径,在他看来,此行径十分不理智不可取,“习侍读自娶时尚书之女,便不曾纳过妾,如今儿女双全,尽为嫡出,小姑姑还不明白么”
“时之婉只是命好,生在了时家,有个工部尚书的父亲而已她哪一点比得过我她哪一点强过我”谢幼香激动得眼眶通红。
红桔绿柑各端着点心与香茗回来,小心翼翼地上前,轻手轻脚地将其轻搁桌面,仿若空气般退下,直退到庑廊里,识相地远远避开。
“她哪一点都比得上小姑姑你”谢元阳见谢幼香仍执迷不悟,气得脸都青了,“小姑姑说得没错,她就是命好,她生在时家就是她最大的优势而小姑姑你生在谢家,不管有没有毁容,小姑姑都不可能嫁进习家光投胎这一点,她就强过小姑姑你”
谢幼香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指着谢元阳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你你今日特意来就是来气我的是么滚你给我滚”
谢元阳也离凳起身,见他小姑姑满面怒容,他心中的恼火反而渐渐消失于无形,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倘若英南候府没落,莫说让习侍读抬小姑姑做妾,便是这座两进宅院,小姑姑也是住不起了。”
“你威胁我”
“侄儿不敢。”
“你都说了你还不敢”
“侄儿说的不过是事实。”
“谢元阳”
“琅琊王氏大小姐已然进京,小姑姑不会不知道吧”
谢元阳猝不及防地转了话题,直教谢幼香愣住了“这与我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系,小姑姑乃英南候府八小姐,东宫虽已定,谢家仍是皇子外家。”谢元阳无意说得更多,说得再多,于他小姑姑而言,都不及一个习吕溱重要,
“你”谢幼香知道皇后姐姐还没放弃那个九五之位,她父亲却已放弃,因着她长兄死在任上,但她从未想过她的阳侄儿竟也还没放弃,“阳哥儿,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父亲的死”
不知不觉中,她满腔的激愤无声地退得干干净净。
提及长兄的死,她才能理智地想起,眼前的她的侄儿,自小亲娘被毒杀,嫡母长年卧病在床,自长兄死后,阳侄儿是连父爱都失去了。
阳侄儿的亲娘在阳侄儿一出世便被毒杀之事,还是在长兄下葬的那一日,皇后姐姐悄悄同她说的,皇后姐姐原来并不想让她知道,当日主动说与她听,只是想让她往后多关心她这个侄儿一些。
然这些年,她独自沉浸在容貌被毁,爱习吕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真正关怀阳哥儿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尔今想来,她愧对了皇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