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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儿不怎么圆,却尤其的亮。
月辉洒落在地面,犹渡一层轻薄莹白的纱,莫息没带灯具,夜十一走近时却是拿着一盏八角琉璃灯,灯搁一边,只照亮她与他二人周边。
夜十一怔忡的神色落在莫息眼里,他伸手将琉璃灯拿起,举至她眼前,照亮她一双出神儿的眼眸“不止你、我、容兰郡主,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谁更重情,便注定谁过得更艰难些。”
“你”夜十一眨了眨被光亮晃得有些刺眼的眼,手推开莫息特意拿来照她脸的琉璃灯“我没事儿。”
“你不像没事儿的样子。”莫息顺从地将琉璃灯放回原处,依旧照亮着二人的周边“皇上清算起风传你借病离京的那些人,至少表明了皇上还是在乎你这个外甥女的,皇上并不想失去你”
“你不觉得这是做错了事儿,亏了心,想要弥补的表现”夜十一嘴里发干,瞧着莫息几前那被她舔过一舌头酒香的酒盏,动也没动“莫息,皇帝舅舅越这样,我越不安。”
莫息想起前世再过四年,他在某日意外偷听到祖父与父亲说及葭宁长公主之死另有乾坤,前世十五岁的他已有沉稳的性子,只是大约还不够沉稳,他在当日便将前世十四岁的她,初次带到这儿来。
也是这样,他背靠着行酒石而坐,跟前是一张矮几,她就坐在他对面,他背对着崖口,她则正对着崖口,二人所坐之处离崖口不过七八步之遥。
带她出城时,他抑制不住胸口那不断挤压心房的闷气,到崖口两两相对坐下来,吹着自崖口卷上来的冷风,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他听到的是一件大事儿,一件事关无数人性命的大事儿。
他不能莽撞,至少还不能告诉她,他知道时都无法平静下内心,那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性,准能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皇宫,闹个天翻地覆。
最终,他选择了保密,只对她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还记得那年杨小姐被罚跪,你跟着跪的事儿么”莫息问。
夜十一被问得蹙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莫息抿紧了唇,今生的她与前世很是不同,前世的她同样聪慧,可她的思绪从不会这般尖锐“你曾问过我,为何皇上会在我随着黄指挥使入宫后出宫,便下了赦免罚跪的旨意”
夜十一的身体瞬间坐直绷紧。
“皇上命我起誓,务必做到一件事儿。”莫息本不想太早同她说此事儿,但他发现所有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他的意料。
她的执着令他分寸大乱,她的寸进让事情进展得太快,她的急切已让皇上警醒,他不希望他与她尚来不及长大成婚,他尚未有足够绝对的能力来护住她,她便已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光想象,这般结果已令他无法呼吸。
“什”
“力保三殿下登基。”
连都给事中、刘给事中、小御史三人,不管哪一位,都与夺嫡四豪门没干系,至于连都给事中暗下是夜十一的助力,刘给事中是莫息暗下培植的友军等干系,目前仍密得不透风。
此次清算,永安帝派出厂卫两大首领,清算的速度堪称神速,十四名大小官员落马,仅朝夕之间,夜十一清算,联合莫息,只清算了站营谢家的常右佥都御史父子、邓经历父子,及楚右侍郎楚学正族叔侄。
原来计划中,夜十一清算的名单上,其实并不止这几个人,除了谢宁两家,她甚至清算到莫家的羽翼,也是传过她借病离京之事的,本看到莫息的面上,她可以不动,然那羽翼着实嚣张,且为站营莫家羽翼中之末流,就算被她剪掉了,也伤不到莫家一根毛发。
连莫家一根毛发的存在都算不上的末流小官员,她想着纵然莫息事后晓得,或事中得知,他定然也不会有多介意,故于昨夜千鹤崖见面前,她已然在动手之中。
“已通知东角了”夜十一伸直双臂,任阿苍为她系好白玉腰带。
阿苍麻俐的双手没停,只点头“通知东角停止行动了,放过那末流小官,东角很疑惑,还问阿茫怎么回事儿,阿茫听我说过一点儿,但没说,只狠狠瞪了东角一眼。”
夜十一笑出声“往后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你跟阿茫说,别欺负东角欺负得太过了。”
又看着听她如此说后,抿嘴跟着笑的阿苍“你也一样,西奎比之东角,在你跟前更是老实得过份,你别总欺负人家。”
阿苍脸蛋一下子窜红,默默无声为夜十一系好腰带,又左右上下看有无哪些地方还需要整理,最后落在夜十一梳得光滑整齐、雅致俏丽的发鬓上,确定无疏漏之后,视线往下,不经意撞上夜十一打趣她的眼神儿。
她面上越发火辣辣,低下脑袋,声低如蚊应道“是,我也会同阿茫说的。”
夜十一盯着阿苍红如朝阳的面容,好一会儿道“要不然过些时候,便让你们都完婚了吧,不必再等了”
“不”阿苍反应很是激烈,脱口而出的否决后,她于夜十一面前跪下,埋身伏首,声音中有着急切惶恐“大小姐恕罪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