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陶嫔始,至连家连亡两位爷,去年至今岁,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花雨田黄芪肖连袂进宫,于御书房复命连可欢一案、连二爷连四爷之死、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之事的所有来胧去脉,其中包括花雨田所持密令皇差,连家忠心与否的结果。
厂卫俩首领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事儿,在回禀过程中一唱一和,实属难得的默契谐和,永安帝听之见之,虽觉得大约查案办差过程中二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没问,只着重问了一句。
这一句由花雨田答,答后二人很快退出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走出一大段路,黄芪肖手肘碰了碰花雨田,低声问“连家真无反意”
花雨田目不斜视“来前,咱俩便先通过气儿,这会儿禀完交完差,你还这么问我,是觉得我在此中藏了私心”
黄芪肖嘿嘿笑两声“人心偏左,谁人敢说绝无私心”
花雨田闻言立刻站定“你”
“我什么我”黄芪肖不理会花雨田站不站定,反正他是仍旧大步往前走“你藏你的,我藏我的,你别来问我,我也不会问你。”
有时候追根究底并不能造就什么赢面,相反会在无意间事与愿违,花雨田很懂这个道理,故听黄芪肖这般言道,他一笑置之,很快追上黄芪肖与其并肩,继续往宫门走。
花雨田已有两日未见殷掠空,略有想念,厚着脸皮道“眼下差事皆办完了,皇上也尚未交待新的差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想到你的公事房吃杯茶”
“不行”未等花雨田说完,黄芪肖已然果断拒绝。
“为何不行”花雨田也不恼,他早知黄对头绝不会轻易应下。
黄芪肖斜眼“我忙”
“毛丢不忙便”
“她更忙”
“那正好,我去帮她,有本督主坐镇,必事半功倍。”
“花恶鬼,你是当我死了是吧”
“黄对头,我敬你是毛丢的师父,方百般退让,你莫得寸进尺”
“我就得寸进尺了如何”
“许久未切磋”
“好”
忘返茶楼斜对面畅怀酒肆二楼厢房,殷掠空边瞪着跟前的屏风,边问难得能坐在一起吃酒的红校尉与秦掌班“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从比划变成切磋了”
从刀剑比划到棋艺切磋,她觉得这个巨大的变化一定蕴藏着她不知道的暗涌。
“武斗到文斗,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红校尉觉得能变成眼下这种方式,毛丢占了九成九的功劳。
秦掌班吃下花生,再吃一口酒,喟叹道“这样也好,省得每回他俩一比划,我都得当一回赤脚大夫。”
红校尉即刻讶道“没想你也是如此”
两人瞬间惺惺相惜。
各自的首领都不是省油的灯,身手不相上下,又俱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牛脾气,往前每回比划,那场面无论锦衣卫还是东厂番子,皆得退避三舍,唯独他们二人没得避,远远旁观之余,皆是默默备好医药箱,待回府后来为比划完作为代价的各自首领身上的刀伤摔伤擦伤上药包扎。
殷掠空盯着屏风盯得眼睛都酸了“不过,他们下棋较量,为何我们不得旁观非得弄这么个屏风挡中间”
红校尉秦掌班即时齐齐看向殷掠空,把殷掠空惊得以为自已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怎、怎么了”
“不是我们不得旁观,是你不得旁观。”红校尉好心地答案。
秦掌班更好心,他直言道“我家督主想见你,你家师父不让,于是有了切磋,自然也就有了中间这屏风。”
殷掠空听完,瞪着眼睛半晌没言语。
这时小辉进厢房,看了眼屏风那边的殷掠空,再同黄芪肖禀道“大人,夜大小姐就在隔壁厢房,说是想见一见毛小旗。”
花雨田下黑子的手一顿,莫名地觉得夜十一这会儿来寻小丫头说话,约莫与他脱不了干系。
黄芪肖知夜十一与他娇徒的交情,自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终归殷掠空仍扮作男儿,男女共处一室,终有所不妥“夜大小姐作何装扮可是一个人”
“杨小姐与冯三小姐同行,皆作少年装扮,此外还有三名丫寰,皆打扮成小厮。”小辉将所见如实禀道。
“毛丢”
“谢谢师父”
黄芪肖听小辉回罢,觉得既然夜十一她们都作了男儿装扮,那也就无何顾虑了,未想刚扬声喊娇徒名讳,娇徒已然高声回谢他,再是如一阵风般卷出厢房。
直教他看得目瞪口呆。
花雨田则心下略酸,暗道何时小丫头也能这般一听他找她,她便迫不急待地跑来与他相会,转念又觉得他长至二十多岁,平生未心悦谁,没想头回心悦一小姑娘,竟还吃上另一小姑娘的醋。
黄芪肖本来心里也略不平衡,觉得他家娇徒严然是把夜十一看得比他这位师父还要重要,抬眼见花雨田一脸如厕不出来的难看表情,他反而乐了。
花雨田瞥到黄芪肖满脸的笑意,心下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