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婆擅毒,致连二爷于死地的毒针便是出自她手。
当永籍奉莫息之命悄入田府,将毒针亲自带到田炽跟前,并说明其用之后,田炽只惊得连脚步都移不开,以致永籍交待完再悄然离去,她都没缓过神儿来,也未有机会问一问为何明明是夜十一的计划,莫息却也掺和了进来
一夜未眠的田炽于隔日终于缓过来,事关重大,她不敢假手于人,纵然生性憨纯,为了父亲与田氏一族,她也豁得出去
元宵之日扮作平民村夫,连诗安都没带,独身尾随连二爷身后许久,终在连二爷观戏法之际寻得机会,猛得将毒针插入连二爷后颈,一招得手,迅速后退远离,回山棚外一偏僻民舍换回衫裙,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山棚边的茶楼雅间,继续品茗赏灯。
茶楼雅间里,诗安一直在,由此制造一个田炽一直待在雅间吃茶,并未到过案发现场的假象。
红校尉查到这儿,线索便断了,倘说还猜不出连二爷之死的大概经过,他也枉费跟在黄芪肖这么多年,然查案讲究真凭实据,纵是知毒针来源与莫息脱不了干系,亦知要了连二爷性命的毒针是被田炽亲手插进后颈,他也仅是知晓,实则全然无法拿莫息或田炽如何。
就像黄芪肖与花雨田能料到连二爷之死从始至终乃夜十一用来逼连总督出手的一个局,然空口无凭,真要以此同夜十一说道什么,两人是毫无法子,纵仅说道说道,以夜十一的聪慧狡黠,指不定两人试探不成,反被甩一脸血。
田炽做贼心虚,自连二爷死后,她完全是两点一线,除却进宫教学,就是待在田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事儿因田祭酒而起,见嫡次女这般为他为田氏一族,他心里不好受之余,自来中立的他亦生了站营的念头。
身为国子监首官,四豪门自来未停过对他抛橄榄枝,只是他从未接受过,乃至杨总督借他与连总督未好慌乱之际,他也未生过趟浑水的念头,方有了已不出面,仅让嫡次女拐着弯去同夜十一试探请教之举。
未料到,旧岁之事竟到牵至新岁再起祸端
夜里杨芸钗冯三至静国公府清宁院与夜十一吃茶,三人于东厢聚首,纷说元宵战火燃起后的诸事进展。
“田女傅其实不必亲自动手。”杨芸钗观田炽自连二爷死后,于授课时多有恍神,不禁感叹道。
“过于看重田祭酒这个父亲,亦甚有田氏一族存亡之心,田女傅选择亲自动手,不过是想万无一失。”在最大的范围内尽可能减少横生枝叶,经由此事儿,夜十一不得不重新审视自来在她眼里颇无主见的田炽。
田炽性情直爽坦荡,憨厚纯善,能亲手拿起屠刀斩断于田家不利的缠枝,这种明明已超过自身能力,却在紧要关头仍能毫不犹豫视家族重于已身的感悟,她实钦佩得很。
毕竟使人杀人乃假手于人,亲自结束他人性命则已身十指染血,终归是不一样的。
冯三亦叹道“田女傅为家族而选择双手染血之举,心较于身之苦,何止艰辛。”
田炽在其父处境艰难之际,能铤而走险,亲手除去令田祭酒令田氏一族岌岌可危的源头,柔软的心要承受杀人的千斤重,承受得过则幸之,承受不过则自此负重,前行之道不可谓不艰辛。
她失身时,心有多苦,便有多恨不得将辱去她清白的混帐千刀万剐。
当时她心之负重,形同田炽此番情景。
今年夜祥已然八岁,开学便入国子监广业堂上课,应先生仍于静公国府教学,待过两年,夜旭也满八岁可上国子监,应先生便要归乡养老。
往常今辉堂上课,夜瑞上国子监,应先生尚得盯着两位小学子,心一分为二,总有夜旭偷懒之机,今儿连夜祥都上了国子监,应先生只需盯着夜旭一人,可谓全心全意,令之夜旭苦不堪言。
时至戌时末,闻今晚夜十一尚未入寝,做完应先生布下的课业后,夜旭欲同阿姐诉诉苦,当下迈着俩小胖腿儿,咚咚咚往清宁院跑,身后缀着真莲真荷,连喊带哎哟地紧跟后面,一路进院至东厢廊下,清宁院众丫寰婆子谁也不敢拦,只帮着护着,唯恐她们家大小姐的心肝宝贝摔了。
夜旭一到一搅和,再说不得正事儿,杨芸钗冯三与夜旭说说笑笑闲聊几句,欲起身双双回府之际,夜十一忽让坐在绣凳上晃俩小胖腿儿笑得甚开心的夜旭起身近前。
夜旭走到夜十一跟前“阿姐”
夜十一伸手一把摘下夜旭系于小胖腰腰带上的香囊,观其针法纹路,似是宫中制品“阿旭,这香囊谁给你做的”
夜旭回“是祖母给的。”
夜十一立刻抬头看向进屋侍候的真莲“可知是祖母院里谁做的”
真莲如实道“并非太太院里尚针线的嬷嬷丫寰做的,是太太前几日进宫后回府,让纱绫姐亲自送至江涛院,说是皇后娘娘赏的。”
“怎未来报”夜十一捏着香囊,越捏越紧,指尖泛白。
真莲心上一突,睨至夜十一五指紧捏着的香囊,想起先时大小姐曾吩咐过的不准旭少爷随意佩戴不明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