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杨芸钗心烦意乱。
同一时间,殷掠空亦给夜十一递来了她已如实同黄芪肖实言的消息,黄芪肖已知殷掠空女儿身,更知她便是被商贾殷家病亡的小女儿殷掠空一事儿。
杨芸钗被三皇子看上,殷掠空身份曝光,两头齐进,夜十一接连被这两个消息砸得隔日上学都没能缓过来。
十二月底,谢世子被连降三级,由浙江巡抚降为浙江布政使司左参议,自管浙江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的一省首官降为管民政败政的布政使司中的一名从四品官员。
新岁一到,谢氏一族整个愁云惨雾,英南候随后抱病,谢三爷愈发低调为官,连中宫之主谢皇后在宫宴上亦是强作欢笑,谢元阳则一反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一通肆意畅饮,醉倒于守岁之夜。
相较起谢家,夜莫宁三家则正常许多,纵然有因谢家之落寞而欢快者,也被严告切勿忘形,只悄然默默暗喜。
毕竟世事难料,谁知道今日的谢家会不会就是明日的自已
杨芸钗随杨右侍郎过府拜年,冯三亦随冯大董秀之过府拜年,一切该行的拜年礼数过后,两人齐进了清宁院。
清宁院里,夜十一早打发了夜瑞夜祥夜旭三个小鬼头,自已歪在南榻上盯着窗外的星空一瞬不瞬。
杨芸钗冯三到时,她便是这副模样。
阿苍上了茶,便同芝晚采珍退下,到屋外与阿茫围一小桌吃着喝着聊着家常。
东厢内室榻上余夜十一、杨芸钗、冯三,三人边吃着精致美味的糕点与香茗,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体已话。
“从孔雀到云雁,这落差够大的。”杨芸钗忽而道。
冯三起先没听明白,后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她钗表妹这是在说谢世子呢。
谢世子原来文官正三品的官袍精绣品级相对的孔雀图案,因浙江百名茶农冤死一案,谢世子有包庇之罪,涉案蒋姓官员自落了个死的下场,谢世子则因着有位中宫嫡姐与候爷父亲,永安帝虽是震怒,到底只让谢世子连降三级,官袍图案自成了文官从四品的云雁。
此番永安帝并未彻底剥夺谢世子的官途,于谢家而言,此已是莫大恩赐,也足够说明,永安帝对大皇子,其实尚有着厚望。
自她从莫九已觅得终生良伴的打击中走出来,她已多方提升自已,努力赶上夜十一与杨芸钗,然与她大表妹钗表妹相比,她于官场政权的看法,还是嫩了些。
此番这个此番,也并非她自个想出来所得的结论,而是数日前杨芸钗对她所言。
“这个年,谢家不大好过,难免会起让别人也不好过的念头。”夜十一掀眼各睨了杨芸钗冯三一眼,“你们回去都得和家里说一声,一切小心,特别是芸钗。”
杨芸钗冯三齐齐点头应下。
杨芸钗也明白夜十一指名说特别是她的意思,当初是她大姐姐借她的口同她现今的父亲言道浙江百名茶农枉死之事,倘若有心人要查,不难查出最初露出消息的地方就在她这里,谢家要让人不好过,她与所在的杨家无疑是最佳首选。
“倘真出了何事,你不妨借此试下三皇子。”夜十一随后道,看向杨芸钗眼神中的意味,也就杨芸钗明白。
杨芸钗道“我知道了,大姐姐。”
冯三却是云里雾里,她尚不知三皇子向杨芸钗示好一事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
杨芸钗闻言看向夜十一,夜十一却道“三表姐不是外人,此事儿也算是你自已的事儿,说与不说,你自已决定。”
冯三一听,便看向杨芸钗,据夜十一所言,她已略微明白她不知道的事儿乃关杨芸钗自个的私事“倘若钗表妹不方便说,那也没关系。”
杨芸钗摇头“没什么不方便,大姐姐说得对,三表姐并非外人,此事儿虽说看起来仅事关我自已,但一个不小心,何尝不是牵动全局的利害。”
冯三听着,立刻觉得事情不小。
随后杨芸钗细细道出她与三皇子从不小心撞到,再到彼此相识与送水纹石,到最后三皇子独约她在忘返茶楼示好承诺,冯三皆听得认真入心。
完了,冯三半晌没能出声,末了才略略找回她自已的声音,不确定地问杨芸钗“三皇子这是”
言犹未尽,在场三人无一不心中有数。
杨芸钗点头“是。”
冯三即刻侧脸,转看向夜十一“大表妹,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运用得当,便是好事儿,运用不当反被利用,便是坏事儿。”经过这些日子沉淀,殷掠空真实身份已被黄芪肖得知,杨芸钗被三皇子看上并示好承诺,夜十一已然缓了过来,细想之后觉得凡事有好有坏,结果如何,端看过程把握。
冯三听完再看回杨芸钗“钗表妹,你可有把握”
杨芸钗闻言,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答反问“三表姐就没怀疑过我”
三皇子外家姓莫,她依靠的大姐姐姓夜,冯家站营夜家,此番三皇子示好,她大姐姐从不疑她,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