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功夫过去,汤都指挥使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先礼后兵,也是看在夜家面子上,他汤家不能与夜家有嫌隙,要不然真有贼匪,这功夫早跑光,还抓个屁
斜了眼畏畏缩缩努力在找洞钻的南布库门房,他冷哼一声,起身正想不等了,要进后院搜一搜,没想手刚举起来,还没喝出一声令来,夜十一便到了。
她跨进门槛,汤都指挥使抬眼一瞧,手搁半空转了个圈,原路搁下“倒是不想,夜大小姐竟也在。”
夜十一近前行礼“让汤都指挥使久等,乃十一的不是。”
礼毕玉手比个请的手势,请汤都指挥使重新落入座。
汤都挥使其实不太想坐回去,但夜十一威名远播,又突然出现在这南布库中,加之是今夜突如其如接到密报,还说一刻不得耽搁,不然他也不会半夜三更亲自带人到夜家南布库来。
纵然有想过此为夜家对头设的圈套,却也不管是与不是,他只管执行职责,是不是圈套,会不会被谁利用成了刀刃,他也多在乎,反正汤家自来中立,任夺嫡四豪门明争暗斗得头破血流,汤家也不理会。
今夜有无收获,只要他尽到职责,有走这么一趟了,那么贼不贼匪的,抓不抓得着倒也无关紧要。
有,则是夜家对头安排得妥当。
无,则是夜家反应得及时。
有无,于他汤家影响不大,这也是他为何会等这么会儿,让夜家管事有反应的时间的缘故,不管夜家还是旁家,他都不想为汤家树敌,特别还是夺嫡四豪门这样的强敌。
坐下没多久,毕竟一长辈一小辈,纵夜家势强于汤家,夜十一不敢无礼,汤都指挥使也不敢太拿乔,两人闲话几句后,夜十一便主动提了提正事儿。
汤都指挥使立刻往外下令,南城兵马司官差立即响亮齐应,都不必南布库引路,个个直往后院东南隅。
汤都指挥使正事儿吩咐下去办,这下他真老神在在地于厅堂品茗,与夜十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心里暗下盘算着,这搜出结果与没搜出结果后,他该如何。
夜十一刚答完汤都指挥使一句闲问,南柳便进了厅堂,见状她心下大安。
南柳同汤都指挥使见过礼,便径自走到夜十一身边,弯下身附耳低声道“果如大小姐所料。”
南城兵马司名为抓拿贼匪,实则直往后院东南隅放置丝一类的那整排屋子所去,所有只要是蜀锦的屋子门扉尽被打开,布架上被翻得凌乱不堪,像是在寻什么,那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贼匪不过是个借口。
真正的意图,是想在放置满蜀锦的屋子里自蜀锦上搜出什么东西来。
如同,当初那一堆原石中藏了山东密信一般。
汤都挥使并不在意南柳在夜十一耳中说了什么,其实也不必特意去猜想,他都能猜到一二。
夜家都是聪明人,除了后宅妇人,就连素来不管政事以和为贵的夜附马也并非是个笨人。
这两三年来夜大爷专注掌管夜家产业之余,连政事都会较之葭宁长公主在世时关注几分,这是为什么,不必想都知道是为了膝下一双儿女。
夜十一夜旭没了公主娘,附马爹要再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姐弟俩的将来还不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静国公么,正如他表哥兵部汤左侍郎所言,不提也罢。
吏部夜左侍郎夜二爷么,倒是真心待葭宁长公主留下的这双儿女,也是真敬重夜大爷这位长兄。
不多时,正捋着夜家几位能人的汤都指挥使隐约听到自个带的人的叫声,那叫声有些惨,却又不太惨,像是吃了亏,却非大亏,没那么严重,叫喊的声音只出于对疼痛瞬间的本能。
他招来心腹手下问“怎么回事儿”
心腹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一会儿后回来,心腹踏进厅堂便不自觉往夜十一那边看了眼,被夜十一逮个正着,正对上视线,他忙赶紧低头,加紧两步走到汤都挥使身边,低声回禀“大人,是菜油。”
再大略将他此去后院放置蜀锦一种走过的险情禀了禀,总结症结,就是这菜油之上。
而搜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听完是怎么回事儿后,汤都挥使懵了有半会儿,再是跟心腹一般,不自觉往夜十一那边瞧,恰恰与夜十一明艳无辜的小脸对上,他默默地转回视线,端起桌面茶碗递至嘴边,狠狠灌了半碗。
放得久了,微凉,一凉,茶汤味儿便变得苦涩,一下喉,凉得够劲之余,直让他皱起眉头。
夜十一只安静地陪坐着,汤都指挥使只瞧她一眼,却不开口,啥也没说,她乐得不必解释,只婉言同南柳吩咐“去,重新给汤都指挥使彻碗热茶。”
南柳应声,不必南布库下人去沏,她亲手去茶水房沏了碗来,再礼数周全地端至汤都指挥使跟前,温言请其用茶。
汤都指挥使拿起碗盖,盯着热气腾腾直往上空飘散的茶香气,须臾间终于开了口“夜大小姐这待客之道,倒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