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于北方国门外,日后才能有无数个元宵佳节可过,朕在此承诺,待将士们凯旋之日,犒劳盛典必将比今日错过的元宵庆典更为隆重浩大”
坐在马上的苏明绣听见她这番话,眼底出现了很浅的笑意,唇畔也微微弯起。
这小皇帝,总算像样了些。
其实城墙上的声音传不出去太远,尤其是小皇帝还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但与她同在前排的将领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道道指令往后传,人群便沸腾了起来
不知谁先喊了第一声口号,后面都跟着齐齐地喊出声,如排山倒海的浪潮,响彻天地“杀突厥护大周”
“杀突厥护大周”
“杀突厥护大周”
玄色的镇北王军旗随着大军的开拔,在空中飘扬着远去,萧觅云看着这浩荡如黑龙的队伍,目光始终落在苏明绣的身影上,其实她真的有好多的话想说。
想告诉这个人,其实过年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想找你看烟花的,过了这么多天,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你会生我的气吗
也想要说,戴了朕送的平安符,就一定要在战场上平平安安地回来,朕还等着在你的注视下,成长为一个不会让你失望的好皇帝。
可是到头来,直到那身影变成一粒黑米,连程青都上城墙来劝说她回宫、免得在外受风寒,萧觅云还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出口
这仗一打,战报就像雪花一样日日朝宫里递。
与此同时,镇北王离开都城,传递的信号让诸多朝内的势力蠢蠢欲动,拥皇派看到了积极的一面,但是更多的是对朝廷被两个女人把持的不满,外战未平、内忧又起。
某天晚上,萧觅云被窗外的动静惊醒。
正好看到收剑的孙飞雁,甲胄在月光下发出寒光,而剑鞘的边缘正有一行猩红色缓缓流淌而下,宫道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被宫人清理干净。
见到披着衣衫走出来的小皇帝,她单膝跪地,中规中矩地请罪,“臣惊扰陛下,罪该万死”
“朕并非被孙将军惊扰,起来吧。”
萧觅云知道最近宫里不怎么太平,刺客比先前活络许多,都是孙飞雁和她手底下的人在处理这些事,她也没踏出乾元殿,免得给御前护卫军添乱,干脆在门槛上坐下来,看着台阶上如流水般的银色月光,有些出神。
孙飞雁听见她问,“有新的战报传来吗”
“并无。”
“哦,朕方才做了个噩梦,还以为是真的。”
“”
萧觅云也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自顾自地露出笑容,望着青石板发呆,闻着空气里淡淡浮动的血味儿,过了会儿自言自语道“你救朕,是因为内心有愧;她救朕,是因为将朕当作了旁人”
都不是为她而来的。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惦记着那个人呢
苏明绣有什么特别的
她甚至还没有孙将军的脾气好,起码眼前这个还能任由自己揉搓。
像是听见了她的心中话,在旁边伫立陪伴的孙将军忽然开口,“陛下,更深露重,请回去歇息。”
“嗯,”萧觅云起身,往殿内走去,“朕确实该睡了,明日还得上朝。”
自从将突厥往北方赶到都护府的地界之后,北方传来的战报就更少了,这让每一天都在盼着消息的小皇帝感觉心中惴惴不安。
冬天过去,迎来的就是万物复苏的春天。
但直到人间四月芳菲尽,大军也没有班师回朝的消息,因为萧觅云和苏明绣的特殊关系,她也不可能下金牌和圣旨将人召回,只能在心中煎熬。
直到某一天,消息传回来,说是军队已经深入突厥王庭的草原,镇北王率军单独追捕逃离的可汗。
同日,南方有旱灾消息传来。
而坐在朝堂上的天子听完消息,神情于珠帘下沉默,指尖深深握住龙椅的扶手,用力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