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总兵率领大军自盛京出发,前往肃州镇压叛乱。
行军队伍蜿蜒连绵,旌旗蔽空,威风凛凛,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辆马车,里面乘坐着的是当朝圣上最尊敬的帝师。
向晨一身黑色劲装,腰配长剑,骑着一匹黑马紧紧跟在马车右侧。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车内传来一声闷哼,向晨立即勒紧缰绳下马,“主人”
他掀开车帘,打眼便瞧见面色雪白的主人窝在长椅上,微红的指尖紧扣扶手,掀开长长密密的眼睫望向他,“无碍。”
向晨怔了怔,很快又回过神来,打开包裹取出了狐裘,小心地垫在主子腰后。
沈青琢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啊向晨,你还挺贴心。”
向晨没吭声,眼眸低垂,不小心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瞥见层层叠叠的红痕,落满了雪白的肌肤,看起来诡谲又妍丽。
一瞬间,他耳畔回响起昨夜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庞刷地一下红了。
“怎么了”沈青琢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抬手拢住了领口。
向晨猛地往后退,脑袋“砰”的一声撞上马车顶,也不呼痛,迅疾退了出去,“主人有事再叫我。”
见他如此反应,沈青琢有些哭笑不得,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昨夜的场景。
他醒来时,本以为自己又陷入了一场荒唐的梦境,直到从铜镜里发现全身遍布的痕迹。
狼崽子像是要在他身上打下什么印记似的,从头到脚地亲
不对,是从下至上
“啊”沈大人在心里低呼一声,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努力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
简直要命了,小徒弟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日夜兼程,风餐露宿,随着天气渐渐转暖,行军队伍终于接近了肃州地界。
一路上,他们碰上了好几波流寇,但面对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都不敢轻举妄动。
进入肃州后,沈青琢掀开车帘,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批大批的灾民。
一连两载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早已饿得瘦骨嶙峋,无论老人还是幼童都只能躺在路边等死。
面对盛京来的大军,灾民们看也不看一眼,连命都保不住了,来再多的将士又有什么用
这时,一道哇哇大哭声引起了沈大人的注意。
“阿娘阿娘你醒醒啊阿娘哇啊啊啊啊”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跪在路边,黑乎乎的小手使劲摇晃着地上骨瘦如柴的女子,哭得天崩地裂。
沈青琢心一沉,似乎是不忍再看下去,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马车继续往前走,身后稚嫩的哭声却始终萦绕不休,就连铁血的士兵也忍不住回过头。
片刻后,沈青琢再次掀开车帘,“向晨。”
向晨勒紧缰绳,“主人有何吩咐”
“将那个小女孩抱过来。”沈青琢叹了一口气,又叮嘱道,“带点吃的哄一哄,别硬抱。”
向晨应道“是,主人。”
薛士杭骑着马停在附近,“大人,灾民数量极其庞大,您救不过来的。”
“我自然明白。”沈青琢淡淡回道,“只是人到了眼前,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吧。”
大军安营扎寨,沈青琢则随李总兵一同踏入肃州知州衙门。
知州衙门相当气派,与城外饿殍遍野的惨状完全不相称。沈大人面色微沉,却按捺着并没有说什么。
侍卫通报后,肃州知州罗丞立即迎上前来,“李大人久等了大人真是雪中送炭啊”
李鑫武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奔主题“不必寒暄,肃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肥头大耳的罗知州尴尬一笑,“总兵大人说得是先坐”
罗丞引着李大人落座,这时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位弱不禁风的美男子,不由好奇道“这位是”
沈青琢微微一笑“我姓沈,是随行的监军。”
罗丞恍然大悟,连忙道“沈大人也坐,也坐”
随后,知州属官通判便向李大人讲述目前的战况,反叛军一路攻占了肃州关隘天门山。
天门山地势险要,水源充足,隔河设阵,易守难攻,反贼以天门山为大本营,不间断地袭击守备军,导致肃州守备军伤亡惨重,再加上粮草不足,迟早会被叛军彻底反扑。
沈青琢问道“肃州大旱,反叛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这”通判看了一眼沈大人,谨慎地回道,“反叛军的粮食都是抢来的。”
沈青琢不再追问,算是认同他的说法。
天色已晚,李总兵决定暂且修整一晚,明日再率军与肃州都指挥使汇合。
很快便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沈青琢坐在椅子上浅酌热茶,忽然问道“向晨,那个小女孩呢”
向晨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还在外面。”
“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她”薛士杭问道,“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