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擦手,显然也才从恭房出来。
书院的恭房分男女两侧,中间隔着一堵高墙,但走的是同一条道,槐树这里正好是分叉口。
段潇暮慢条斯理擦完手了,将帕子往小跟班身上一丢。
他桃花眼微挑,语气懒懒散散的,欠揍得很“小师妹最近得不得空”
“怎么了”颜婧儿见到他就头皮发紧。
“有点小事请小师妹帮忙。”
“又要我抄课业吗”
“小师妹真聪明。”段潇暮说,然后向前靠近两步“我最近课业多,忙不过来。”
“”
鬼才信你哦,颜婧儿心想,你什么时候忙过。
“真的。”段潇暮收敛了点吊儿郎当,认真道“这不之前都花功夫去练赛龙舟了么,落下许多课业没完成。”
所以呢
关她什么事
颜婧儿无动于衷。
“啧”见她胆子肥了,都敢摆脸色给他看了,段潇暮好笑道“小师妹不是也因我受益了吗,怎么能过河拆桥”
颜婧儿这就不懂了,问“我受益什么了”
“你昨天偷偷押我,还赢了钱,这不是受益是什么”
他这个“偷偷”说的格外慢也格外清晰,顿时令颜婧儿觉得脸热羞赧。
还记得昨天段潇暮问要不要押他,她当时怎么说来着说“我不会押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结果,自己打脸了。
这会儿,段潇暮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的,一脸“我就知道你很看好我但嘴硬不肯承认,不过没关系我大发慈悲假装不知道算了”。
颜婧儿“”
有句话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颜婧儿因为押了他五两银子就觉得底气不足。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反抗了下“那么多人都押了,你为何单独找我”
“她们都没你功课好。”
“”
“行吧,”默了片刻,颜婧儿认命地点头“何时去拿课业”
“午时过来。”
“哦。”
交易完,两拨人各自离开了槐树。
这一幕被后面的人看了个正着,她脚步停下,敛着眼睫,也不知在想什么。
“姜钰,”一个姑娘问“还去不去恭房”
进入五月后,天气变热了起来,衣衫也越来越薄。颜婧儿容易出汗,基本上一天要换两身。
这么一来,洗衣裳也变得勤了,所幸这个时候的衣衫薄,也很容易洗。
她从架子上收拾了两件出来,端着铜盆打算去院子里洗衣裳。
褚琬看见了,就问“你家里有丫鬟婆子,为何不让她们洗自己洗还费手呢。”
“就两件衣裳而已,懒得带回去。”颜婧儿抱着盆出门。
她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泡在盆中,想了想,又跑进屋子里拿了个盆出来,脱下鞋袜洗脚。
井水冰凉凉的,极其舒服。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颜婧儿在吗”
“来了,”她赶紧擦干后趿拉鞋子去开门。
是隔壁学堂的同窗,颜婧儿之前见过。她说“书院门口有人找你呢,说是从老家来的亲戚,让你务必去一趟。”
老家来的
颜婧儿心头一跳,突然就想起端午那天在路上看到的人。
她脸色变了变,对来人笑了下“多谢告知。”
褚琬也从屋子里出来“适才是谁来了”
“是隔壁学堂的,过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颜婧儿心不在焉摇头,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进屋收拾一番然后出门。
国子监门口。
一个身穿青绿交领褙子的妇人见颜婧儿出来,先是朝地上呸了声,然后扭腰走过去。
“哟,攀上贵人了,连姑母都不认了”她说。
这人正是之前接走颜婧儿的姑母,也不是亲的,而是祖辈旁支,叫颜金凤。以前颜婧儿父母还在时,跟颜家走得还算亲近。
颜婧儿面无表情问她“你来做什么这里是京城,这么远你们来做什么”
“怎么,京城就来不得了这是你家还是路是你开的”颜金凤突然厉色起来“颜婧儿,我看你是翅膀硬的很呐,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可怜你,你如今能有这造化”
“你可怜我什么”颜婧儿冷笑“可怜我的家财被你们骗走吗”
“哎呀,做人要将良心哟,不然招天打雷劈。你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我供的,你金枝玉叶大小姐,喝燕窝吃人参,这些难道便宜你爹留下的那点家财哪够使”
这般不要脸的人,颜婧儿气得眼睛发红。
她最初被颜金凤带回去的时候,身子不好,常常夜里梦魇惊吓大汗淋漓,也确实请了几个大夫来看,还开了许多金贵药方。
但也就吃了那么几天,之后的都是她自己掏银子给的。彼时这对夫妻对她嘘寒问暖,她又刚痛失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