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回身提醒越临,人群中起了动静,正前方的人站起来,并不是攻击。而是半跪着将手握拳在胸口行礼。
他道“君上。”
其他人也跪下来。连片地喊“君上。”
这一声,楚寒今看向被绑紧的白孤。
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哪有半分魔君的样子,只显得像个阶下囚般的不堪入目。
那人又说“恭迎君上。祝贺君上死而复生。”
“祝贺君上死而复生”
“祝贺君上死而复生”
刹那间,楚寒今后背涌起了一阵寒意,眼皮微抬。
他没去看越临的脸。
但他能猜到越临此时此刻的所做作为。
越临勒紧系在白孤脖颈的绳子,一寸一寸收紧,勒得白孤翻出白眼,那群下属互相看了一眼后,并不营救,神色愈发恭敬。
魔族,没有礼义廉耻,只有强者为尊。
这一瞬间,楚寒今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魔君。
脑子里一直回避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很清晰,骤然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切的答案。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楚寒今猛地伸手,扣住越临的手腕用力收紧,去抢夺绑紧白孤的绳索。
“咔嚓”一声,越临手臂勒出一道血痕,他吃痛,松开了攥紧的绳索。
那一瞬间他看向楚寒今的眼睛,深金色的竖瞳,眼里是复杂的情绪。
他的复杂,却只对上了一双无波无澜、空灵平静的眼睛。
楚寒今不再看他,将绳索收紧,拽着白孤大步直奔荣枯道修士的所在地。
而背后,风声混着越临的声音“阿楚”
楚寒今没说话。
越临继续跟着,伸手似乎想帮他拿绳索,但手一伸又缩了回去“你听我说。”
楚寒今停下,掌中一道气流将空气切割得燃烧不停,横在他和越临当中,将两个人远远隔开。
如冰与火,如阴与阳,如光与暗。
楚寒今总算说了句话“你走。”
越临声音发颤“我没有”
楚寒今直视他片刻,说“孩子我养,你我从现在起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转身又走。
但越临跟在他背后一两米的距离,说“以前的我死了现在的我没做过任何坏事,我没有杀人,没有作恶,我没有”
当他超越距离靠近了一步,脚下猛地爆开火星,烈火烧着他的双腿。
楚寒今一身白衣,看也不看他,牵着绳索大步往前。
即使这火烧得很烈,将他的皮肉烧得焦灼,越临并没有熄灭,任由火势往自己身上蔓延,跟在他背后“阿楚”
楚寒今没听他这样叫过自己。
他俩之间其实很少彼此称呼姓名。
这一声声,咬牙切齿,饱含着痛苦。
几乎在哀求他了。
楚寒今没有回头看。
他干净的白衣身影决绝,越临每靠近他一分,便被那阵烈火迅猛地焚烧,可他并不躲开,继续往前走。
一寸一寸的火舌,沿着他的腿往上舔。
没入了腰际,又没到胸口。
直到浑身被烈火包裹。
他终于走到了楚寒今身后,轻轻拉他的衣摆“阿楚”
楚寒今停下脚步。
他们走到了饮水的凉棚处,楚寒今将书卷撕碎,其他人怔楞在原地,猛地拍了拍额头,像是被抽出了一段记忆或正在重组,半晌才回过神。
而他们一清醒,就看到了楚寒今身后被烈火灼烧的人,和另一群魔族之人。
他们骤然拔剑“危机结阵”
而混乱之外,楚寒今干干净净的白衣,勾上了两截血污的手指。越临喉头颤抖,一字一哽“我没有我没做过坏事遇到你以后,我只想跟着你,守着你,再也不想前尘往事”
他说得字字泣血,如果换成一个爱他的人,恐怕早就心疼得抱住了他。
但楚寒今神色冷静,毫无动容。
如果越临曾经不小心误入魔道,那现在死而复生重活一世,楚寒今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竟然是魔族之主,他们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极恶,满手血腥。因此绝无再和谈的必要。
当断则断。
越临的眼中混合着绝望和希望“那时候也这样”
楚寒今静静看着他“哪时候”
“在山林时,你恢复了记忆,又得知我的身份,决定扔下我就走”
那一天,他到山里砍树劈柴,再把种满醉鱼草的萤火虫花田修整一番,拎着两条鱼回家,没看见小菩萨的身影,还以为他暂时出门了。
于是他炖起了骨头,又将两条肥鱼下锅,煮好饭后温在锅里,将灶台清扫干净,到院子里去制作小玩具,同时等楚寒今回家。
他从傍晚等到深夜,又从深夜找到天亮,在山林里来来回回地徘徊,几乎掘地三尺,每个奔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