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护持,她的安全暂时无碍,反倒更担心朱昀曦的处境。
黑手想必已开始作动,他能应付来自各界的压力吗
入夜,她早早熄灯躺下,囚室逼仄弊陋,还不如置身黑暗来得放松。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有脚步声逼近,她听到张鲁生低声说话,像带了人来,连忙坐起。
囚室门吱呀开了,一个戴帷帽穿深色交领直裰的高大男子走进来。
门外的光亮映衬出那优雅挺拔的身姿,柳竹秋一眼认出是朱昀曦,却又不敢相信。
张鲁生从外面关上囚室的门,当她急忙点起灯盏,朱昀曦已摘下帷帽。豆大的灯火映在他脸上反射出耀眼光芒,将她的心眼都照亮了。
她快步上前拜礼,被他一把扯住。
“那两个贼人不是我派来的”
怕外面人偷听,朱昀曦尽量压着嗓子说话,使得焦急呈现出痛苦色调。
柳竹秋用力点头,想起胡子还在,匆忙低头撕下来。正想该如何应答,太子迫不及待向她敞开怀抱。
她窘迫后退“殿下,草民已数日未洗浴,会玷污您的玉体。”
监狱里没条件沐浴,张鲁生每日替她更换坛子里的水,也仅够饮用和漱口,再有点多余的浸湿手帕擦擦脸就不错了。
昨夜御敌时沾了满脸血迹,狱卒打来一盆水供她清洗,她才顺便草草擦洗了身子。虽说近日天气转凉出汗不多,在这充满霉臭的囚室里呆久了,气味也绝不好闻。
真是丈夫情人就罢了,他终究是主公,做臣子的怎好没脸没皮到拿满身浊臭去熏他。
然而朱昀曦不许她躲避,抓住右手腕用力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他身上浓郁的香气拯救了柳竹秋早已麻痹的鼻子,仿佛从肮脏暗湿的洞穴跳入阳光明媚的花园。
太子的感受估计正跟她相反,平时讲究到极点,吃饭连一点葱蒜味都不能忍受的人,竟愿意亲近一条臭咸鱼,已不仅仅是纡尊降贵了。
朱昀曦鼻子没失灵,嗅觉正提示他柳竹秋这些天过得多凄惨。心脏好似坠入针丛,每次跳动都会引发刺痛。
“这儿这么糟糕,你竟然呆得住。”
柳竹秋识相地挣出他的臂弯,笑嘻嘻诙谐“草民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看到她这随遇而安,视挫折为修行,登临险山还能观赏浮云闲花的气度,朱昀曦越发明白自己为何对她着迷,又为何执意要得到她。
抓住她的手道明来意“父皇担心我受高勇案牵连,三日后那路有田解到就将升堂会审,你能够在那时为自己洗脱嫌疑吗”
柳竹秋听出庆德帝有意丢车保帅,脑子里突然跃出一个不臣之念何不趁机试探太子的心意
倘若他又像在柳丹案时那样抽身躲避,那她就不用再为他那些骗人的把戏烦恼纠结了。
故而装出紧张神态反问“若臣女拿不出证据澄清,结果会怎样”
重大抉择来临,朱昀曦镇定心神,注视她,努力使目光坚定有力。
“如果到升堂前一天你还束手无策,我就设法帮你和陈维远越狱,把你们送到安全地方躲藏。”
即便短尾求生,奸党也不会就此收手,他不能为一时的苟安伤筋动骨。
双手不觉抓得更紧,尽量将没把握的话说得有把握。
倍于预期的收获令柳竹秋惊讶,忙说“这么做对您太不利了。”
朱昀曦摇头“管他呢,君王有义务庇护臣子,身为男人更该保护心爱的女人。”
柳竹秋厚脸皮着火,太子这状态像中了勾魂术,难道她真能够心安理得接管他的魂魄吗
门板轻轻叩响,张鲁生低声催促“公子,该走了。”
他毕竟不是昭狱的一把手,让太子停留过久恐惹麻烦。
朱昀曦连忙握住柳竹秋双肩叮嘱“到时记得让张鲁生传话,别自己硬扛,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柳竹秋心情复杂,做了个比较感动的表情,冲他点头,右手心被塞入一只香囊。
“这个你拿着,里面的香丸能除秽解毒。”
“嗯。殿下请回吧。”
她只擅游龙戏凤式的作戏,没法以骗子视角扮演郎情妾意戏码,希望太子快些离去,好整理被搅乱的心绪。
朱昀曦难以收回缠绕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舍依恋与功利心等量甚至还在这一刻大为超越。
别的女人纵有她的学识文采,却无她的见地眼光;纵有她的智识才干,却无她的计谋胆略;纵比她美貌窈窕十倍百倍,也学不来她的风流意趣。
天下最贵重的宝物都该归君主所有,比如她。
想强化所有权,他捧着她的脸用力一吻,硬着心肠扭头离去。
张鲁生送别太子,兴冲冲回囚室探柳竹秋口风。
储君亲自乔装到昭狱探监,这无上恩宠着实羡煞旁人。
“殿下临走时嘱咐我后天替你传话给他,他要你做什么啊”
这事柳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