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戒备地盯着她。
“没有地,天还存在吗”
“不能。”
“没有阴,还有阳吗”
“没有。”
“那没了女人,男人同样也活不下去啊,这道理老子和庄子早已论证过很多次了。”
朱昀曦斗不过她的巧舌,失笑数落“你呀,不是老子庄子就是孔子孟子,只会拿别人的话当枪使。”
柳竹秋指着几上的筷子神气道“现成的玉箸就摆在眼前,臣女何必再去削竹做筷殿下说了这么多话该口渴了,让臣女敬您一杯。”
她赢得辩论,献酒转移太子注意,免得他动气责罚。
朱昀曦嘴上抱怨,实际正是被她这伶牙俐齿,不守成规的特色所吸引,越跟她斗嘴就越觉得她有趣。
微笑着饮下她奉上的清酒,说“孤王有东西赏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又细又长的小锦匣,里面装着一支湘竹管的毫笔。
柳竹秋接过观赏,赞叹做工精致,但看不出笔头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发制成的。
“是孤王的胎发。”
朱昀曦轻柔的语气令她胸中波涛轩然,惊愕地在他和毛笔间来回瞪视。
朱昀曦神情静美,霏娓道“唐朝有个传说,一名书生上京赶考时用胎发做笔,竟高中状元,世人从此把胎发做的笔称为状元笔。春闱将至,你虽然不能参考,但孤心里已内定你为状元。这支笔是多年前太后为孤制作的,让孤来日赐给最忠心能干的臣子,现在孤决定提前把它交给你了。”
接触以来,他们互探虚实,不单柳竹秋摸清了太子的性情,太子也一直在洞察她的追求,有的放矢地施展怀柔手段,这回准确无误击中她的心窝。
柳竹秋真像中了状元般激动,喜悦太美好,她暂时不想分辨太子是真情或是假意,只当梦想成真,先尽兴陶醉其中。
朱昀曦像给钓勾加饵似的,甜美地翘起嘴角,轻声问“你将孤王拐到这里,只是为了喝酒聊天吗”
柳竹秋可不是投梭折齿的贞烈女子,见美人目挑心招,焉有不受之礼,先动嘴再动手,同他搂抱着滚到地毡上。
小船开始大幅晃动,拍起阵阵浪花,春风吹动春心,春光酿出美酒,只等有缘人来共沉醉。
柳竹秋解开太子的氅衣,也被他扯落了丝绦,以为今天能吃个全席。谁知开胃拼盘还未上齐,远在数丈外的侍从们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云杉”
“单侍卫快救人啊”
刺耳嘈杂扇灭舱内男女的热情,二人迅速整理穿戴,朱昀曦先探出舱外质问“出什么事了”
陈维远高声禀报“殿下,云杉落进水里了”
朱昀曦忙朝湖面张望,小太监正在水面上扑腾,他忙命单仲游救人。
单仲游爬在船舷边苦叫“殿下恕罪,卑职突然腹痛难忍,实难领命”
陈维远跟着慌吼“殿下,老奴不会水啊,您看这可怎么办呀”
“糊涂你们把船划过去拉他啊”
陈维远接旨后笨手笨脚操起船篙,他掌握不了划船要领,船只在原地打转。
云杉载沉载浮,离他们越来越远,向太子这边的船靠拢。
柳竹秋已走出船舱,见状将篙杆伸向他,等他抓住后拖过来,拉上甲板。
“谢殿下搭救”
云杉死狗似的爬伏着摊平四肢,有气无力谢恩。
朱昀曦气恼责问“你怎会掉进水里”
“奴才见那水里的大红鲤鱼好看,想凑近了仔细观赏,不小心栽了个跟头,差点被那鲤鱼带去龙宫。”
他已这般狼狈,朱昀曦不忍苛责,命柳竹秋划船靠岸,让云杉去换衣服。
到嘴的羊肉又丢了,柳竹秋别提多憋屈,稍后趁云杉落单时将他堵在树林里。
“云公公,你真是被鲤鱼勾进水里的,还是故意跳下去的”
云杉最怕她假笑的样子,像小鸡瞧见潜入鸡舍的狐狸,一面后退一面虚怯道“我刚刚差点淹死,你还忍心说风凉话。”
“哼,你凫水本事那么好,分明是个游泳能手,哄得住殿下,可瞒不了我。”
柳竹秋揭穿把戏后抱臂奚落“你和陈公公单侍卫尽忠职守是好的,但也不能死板到不近人情吧。殿下已经属意我,你们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容我俩成就好事,也算功德一件嘛。”
她了无愧色提露骨请求,云杉臊辣得想往雪堆里钻,气愤质问“柳竹秋,你还是女人吗”
“当然是。”
“哪有女人似你这般下流”
“男欢女爱,天理人情,怎么就下流了”
“你、你”
云杉手指柳竹秋,明白她不可理喻,干脆摔袖放弃责骂,脸红筋胀地坦率交涉“我们三人奉陛下之命服侍太子殿下,按说事无巨细都得上报。殿下不拘小节,像饮食起居之类的事务,只要他下令,我们可以酌情照他的意思保密。但床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