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爬滚打长大的及川在接回男孩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克制自己不要在他面前吐出任何粗鲁或低俗的脏话,甚至因为和一个有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待久了,在不经意间会学习他们那种说话方式。
总之,这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用词都十分不符合他的性格,此刻却没有人在意这些了。
开心吗
当缉毒警察很累、很苦,但是食堂足够好吃,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会看见桌子上,明明自己忘记说了,但是武田大二仍然给他打包来的宵夜。经历过太多同事间的生离死别,睡醒时却总能感觉身上搭着刚好路过的同事的外套,像是在开盲盒一样。要在所有场合和朋友变成陌生人,但是他仍然可以溜进自己好友家里,一进门就扑到餐桌前把好友提前点好的外卖塞进嘴里。还有用各种仿佛特工一样的方式,从月山朝里那里接手的加餐便当。
"嗯。"春日川咚吾点了点头,回想起那些足够滚烫和暖的记忆,眉眼都忽然温和下去。
及川看着他,开口道,“那就可以抛下了,把之前的事情。”
栗发男人脸上原本的表情退却了,有些愣神的抬头看他,却只对上了一双和自己颜色完全相同的眼眸。
“既然现在过得不错,就把之前的事情忘掉吧。”
及川看向面前这个尚未意识到自己到底还背负着什么东西的孩子。
他从不久前那句道歉中,就明白过来春日川格吾到底还在因为什么惶恐,也许是过去的影响实在太过深刻,在潜移默化下变成了对于抛弃的恐惧,总之,他还困在过去编织成的网里。
他笑着将辣味的咖喱饭送进嘴里,却并不喜欢这个对于口味清淡的人来说并不友好的味道,只是妄图从熟悉的气味里牵扯出什么来。
连着打三份工的安室透都能收养一只小狗来调节自己过于紧绷的精神,连轴转的栗发警官却宁愿在一切工作结束后,窝在看不出任何个人信息的房间里对着电视机上吵嚷嚷的综艺发呆,也不愿意再去迎接一个曾经匆匆撇下自己离开的小生命。
所有旧日的残影,变成了春日川格吾自己画出的曲线,画地为牢般将自己捆死在回忆带来的恐惧当中。
别把自己困在旧日里。
及川说的话很简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逻辑。既然已经过得很开心了,有了朋友甚至是家人,那为什么还要因为早就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惶恐不安。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栗发的那人却像是被狠狠打了一下脑袋一样,表情都带着些许空白。
春日川咚吾想要说些什么,他护在男人头上的手向下移动,却在贴在后颈处时摸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像是项链的绳子。
很熟悉的触感。
他低下头去,看见了之前及川返回来时,不小心从衣服领口滑出,坠在了衣服外面的项链,那个他曾经听男人提过的护身符,近看之下才发现有着过于眼熟的外表。
“取下来吧。”及川低声道。
于是春日川咚吾微微颤抖着手,将其取了下来,紧紧捏在手心里。
那是他曾经做的项链,如果往上找的话,还会有那家福利院的刻字。在福利院里手工课程做出来的东西会被定期拿出去卖,以远超本身却又在合理范围内的价格,以此来换取善款,他在刚刚去福利院的手工课程里下意识选取了男人教他的方式去给项链打结,最结实的打结方式并不需要好的外观,于是他做出了所有孩子里最难看的项链,却还是被冤大头花大价钱买走了。
现在这个冤大头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你去过那里。”春日川格吾的声音很是沙哑。
男人没有应答。他当然去过,但也只是偶尔,所以错过了面包的离开和其他很多东西。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去的时候,看见了在后院的少年,他和另一个有着黑色头发,面容柔和的少年蹲在一起,认真哄着中间比他们小了很多岁的孩子,那个孩子有着过于特殊的外貌,面无表情,却在抬起头后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栗发少年的腰,让后者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转头冲着旁边那人说着什么''小雾先抱得我哦'',眼眸明亮的像是融化的蜜糖。
于是他买走了这个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谁手的项链,也放下了心里那点残留的东西,再也没有去过。
下面的吊坠是及川自己加上的,不知道里面放的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护身符,但是他每次亲吻项链表面的神情近乎虔诚,大概真的是哪个很灵的寺庙里讨出来的吉签。小小的金属片,被春日川咚吾紧紧捏在手里,膈的手心生疼。
他看了吊坠一会儿,抬头去看及川时,才发现他刚才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再也吞咽不下去的刺眼鲜血终于顺着唇角慢慢淌了下去,滴在身下那人的衣服上,晕开小片的血迹。
这是一个告别的信号。
随着血一滴滴落下,时间被拉长成为了一种可以看见,却又抓不牢的东西,张皇着向远处逃去。
春日川格吾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了,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贴在一起,他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