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傅时画问道。
“若是有愧,我便不会出最后那一符,不会说最后那句话。”虞绒绒摇了摇头,再抬手将颊侧已经破裂一片的珠翠发卡摘了下来,握在手心,再轻轻一捏。
宝石的碎屑随着落雨从她的指缝流淌,再被冲刷在地。
“师父,我为你报仇了。要不要原谅他,我不会越俎代庖。”她轻声道“我不能原谅。”
瓢泼般的雨声中,有什么从宁旧宿的剑鞘中跃动着划出了一道弧线,由无人发觉的角度,跳到了虞绒绒掌心。
有熟悉的光泽从她的指间渗透了出来。
最后一片天道意识的碎片,果然在宁旧宿这里。
大雨之中,几乎已经快要哭晕过去的燕夫人终于撑着宁无量站了起来,她的华服衣袍早已湿透,长发滴水,但她却仿佛洗尽铅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就这样走到了虞绒绒面前,再郑重向她一礼。
她什么都没有说,再多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
所以她只能以最郑重的礼,来称述自己的错。
虞绒绒没有避开,她受了燕夫人这一礼,再后退两步,从宁旧宿面前离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低声道“燕夫人,节哀。”
尘归尘,土归土。
她留他全尸,是最后的体面,而这份体面,再由他的发妻与血脉敛起。
她已经做完了要做的事情,之后的一切,自与她无关。
油纸伞在微微转动间,溅射出了更多的水珠。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七日七夜的等待后,是这样一场不死不休。
又或者说,并非没有人想到此前几人坠入诛魔台,已经是结下了你死我活的仇怨,但这样血淋淋的结果真正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也还是显得太过酷烈。
修真界平静了太久了。
此前的几座大阵摇晃,断山青宗的死守与血色,都被平息于一派之中,没有被涉及的门派自是一派祥和,就算有安排弟子试炼,也不过是与魔兽的搏斗,又哪里见过如今这般的场景。
“总有一种奇特的预感。”有长老伸出手,任凭雨水冲刷掌心,喃喃道“要变天了。”
他旁边的弟子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天,再看向这位长老“可是天不是已经变了吗”
那长老一愣,又蓦地笑出声“也是,这天,已经变了。”
琼竹如此,这道冲大会暂时是开不下去了,各门派自有能人留守于琼竹,协助此后重建的事宜,但既然落实了宁旧宿通魔一事,琼竹派上下,自然也要迎来一场审查与洗刷。
各门派以御素阁为首,很快推举出了一只小队,来翻阅整个琼竹派的宗卷与蛛丝马迹,以绝后患。
这差事最终落在了叶红诗头上。
红衣师姐洒然一笑,再肃容向耿惊花与丁堂主一礼“定不负所托。”
她带着刑罚堂的弟子向前而去,身影消失在竹影的翠绿之间,脑后的黑发微晃,一如她别在腰间的长鞭。
此外,琼竹派也彻底失去了对皇城的监察权,一番推举与商量后,这一差事最终落在了菩提宗头上。
宫城一隅,有佛寺平地而起,梵音响彻,万人合掌。
但这一切,都暂且与虞绒绒无关了。
剑舟落在小楼上,二师兄还有些不满,他拍打着剑舟的边缘“怎么就不能呢琼竹如此对我们不搜刮一番,乘火打劫一番,倒显得我们的气势弱了依我看,那琼竹山下万亩毒田,就应该无偿划归我小楼”
“二师兄,你醒醒,非要这么说的话,还要归咎于小楼育人无方呢,宁掌门可到底是我们的二师伯呢。”三师姐无情道。
二师兄冷哼一声,自剑舟飘然而出,拂袖而去。
说是这么说,三师姐也有些落寞,她摸了摸自己手边的大锤,无不惋惜道“竟是没有用到。”
转念她又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六师弟“小六啊,你不会收回去的,对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六师弟别的事情,他一拍大腿,终于将那把早就打好了的弓递给了虞绒绒“这是一柄符弓,我想小师妹或许用得到。只是给得稍晚了些”
“你把白焰圣石拿来炼了这石头,便是梅梢后山,恐怕也只剩这一块了吧”却听傅时画难得惊呼了一声“这要是让梅掌门知道,不得好好给你上一课”
六师弟心虚地移开目光,又坚定地挪了回来“我我收到了她的信她说小师妹答应拜梅梢为师了我我给小师妹炼个弓又算什么”
虞绒绒还没从六师兄与梅掌门的关系里回过神来,又再次被震惊到。
这下连耿惊花都有些诧异地递来了目光“什么时候的事这些日子里你不都在小楼吗何时还有机会与老梅说话还是说在梅梢派的时候,她便已经在撬我墙角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一拍大腿,显然有些恼火。
虞绒绒茫然道“就、就是在道衍台的时候,我打过了梅梢派一千位剑尊,最后梅掌门问了我一句梅梢可能为我师这我都把梅梢剑法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