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1 / 2)

虞绒绒茫然地走在松梢雪林中。

她没有耿惊花的境界,做不到人过无痕,所以她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梅掌门的声音好似还回荡在她耳边脑中,她似是明白了许多,又不敢置信自己的猜想。

又或者说,她下意识地,不想也不愿意去相信。

小楼不是御素阁的小楼,而是天下人的小楼。

无论何人想要入楼,小楼永远都在那里。

敢为天下人先的存在,本就不可能普通。

虞绒绒从来只以为,能入小楼之人,或在某一方面有过人之处,比如二师兄以身饲毒,又或者修为高绝冠绝众生,譬如大师兄揽剑动霞光。

却原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绒绒。”一道声音温和地响了起来,瘦小老头负手站在某一棵树下。

虞绒绒怔然抬头看去,却见耿惊花身上难得换了一身干净道服,灰白的发与胡子却被风雪吹乱。她停了脚步,躬身一礼“七师伯。”

耿惊花从来都皱着眉头。

或紧皱,或微皱。

但此时此刻,对方的眉间虽然因为长时间动作的惯性而有了深深的皱纹,却极罕见地眉梢舒展。

他向她点了点头,再转身道“跟我来。”

松梢雪林很大,虞绒绒方才走得漫无目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似有些迷路,竟然走到了这一处雪林的另外一端。

显然耿惊花是注意到了她的走歪,专程来接她的。

但他的神色没有任何不耐。

积雪中响起了一些咯吱的脚步声,如此默默走了片刻,耿惊花突然开口道“我在等你问我。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

虞绒绒抿了抿嘴“确实有很多问题,我也确实想要问。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深呼吸,再慢慢吐出,诚实道“晚一点问,就可以更晚一点知道。我好像下意识想要逃避什么。”

耿惊花笑了笑“符修的直觉总是很准,毕竟这个世界上在算无遗策的同时,总也要以直觉来判断一些事情。这样吧,你来问我,我只回答是,或不是。”

虞绒绒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们脚下封印着那位魔神的四肢。”

耿惊花颔首“是。”

她向前走出几步,再问道“浮玉山下六师伯镇压的,是魔神心脏。”

耿惊花慢慢眨了眨眼“是。”

“有人想要解开这些封印”虞绒绒继续问道“是想要复活魔神吗”

“是。”

虞绒绒沉默片刻,她其实还有太多问题,比如为什么要复活,这些人为了复活又或者说唤醒魔神究竟做了些什么,魔神醒来会怎么样,又以及天玄道尊为何会成为魔神。

但这些话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又缩了回去。

然后,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小楼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阻止这些人”

“是,也不是。”耿惊花笑了笑“下一个问题。”

“七师伯是大阵师,我的师父想必也是大阵师。”虞绒绒想了想“而我大师兄是剑修,二师兄是医修,三四师姐没看出,五师姐以刑入道,也与符修不沾边,六师兄好似也不是。所以符修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七师伯,所以你要让我看这天下,走过这些阵。”虞绒绒轻声道“是因为我要保护这些阵吗”

耿惊花笑意更浓“你很聪明,但答案依然是也不是。”

虞绒绒不再提问。

她沉默地跟在耿惊花背后,再抬头去看了这片天,这些松林。

天光太深,白雪太晃眼,她稍微眯了眯眼,才能感知和“看”到此间流转的那些符线与剑阵的轮廓。

“松梢剑阵里,有十六月的剑意,也有我大师兄的剑意。”虞绒绒这次的声音非常笃定“所以比剑大会的魁首,本就要来一趟这里。”

耿惊花停住了脚步“是。但除此之外,如我此前所说,你也要来一次这里。”

虞绒绒驻足,看向了耿惊花面前。

那里有一棵古怪的歪脖子树。

要说歪脖子,其实这树的身躯笔直向上,直到最高处才弯腰下去,再护住了身侧的一棵树。

这里恐怕是整个松梢雪林中,唯一一块积雪并没有那么厚的地方。

因为落雪被歪脖子树遮去了大半,而那些积雪也让歪脖子树更弯曲,像是佝偻背脊的老人,也像是承载了太多风雪的中年人,好似下一刻就要咳嗽出声,却依然负重而行。

“赛前答应过你的。”耿惊花越过那棵歪脖子树,站在了被那棵树护住的、稍矮一些的清脆树前,再回头淡淡看向虞绒绒“还愣着干什么”

虞绒绒不解其意“啊”

“过来,跪下。”耿惊花皱了皱眉“算了,不跪也行,小楼也没那么多规矩。”

修行之人,跪天地,跪尊师。

所以虞绒绒倏而明白了什么。

她上前几步,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