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的符仿佛在此刻停滞,只等被重重符意包围下的少女破境入金丹
狂风猎猎,云起云涌,雪如鹅毛,却也要绕开这一方比剑台而落。
编了一头小辫的少女再抬眼,已是金丹期的真君。
拄拐也要来看这一场比剑的阮铁倒吸一口冷气“小虞师妹这是将十六月师妹硬生生逼到破境了吗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以金丹期战十六月师妹合道,都惨败至此,厉害还得看咱们小虞师妹啊”
他转瞬又意识到了什么“破境到底不是儿戏之时,我一介浮萍,随便破破倒也罢了,十六月师妹如此草率破境,会不会有所缺陷”
寒冬腊月,傅时画不知从哪儿拔了一根枯草,闻言稍稍挑眉,心道谁是你的“咱们小虞师妹”,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抬草在阮铁脑壳上点了一下“你醒醒,你当天生道脉是做什么的天生道脉,凡破境,只有圆满,从无残缺。”
阮铁倒吸一口冷气“十六月师妹这么厉害的吗”
站得不远的一些弟子用“你再装”的一言难尽眼神看向阮铁,后者愣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地想了起来。
哎哟对呀
他也是天生道脉的呀
他、他四舍五入这不是在吹捧自己吗
阮铁赧然挠了挠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带了点不好意思,却也不是特别不好意思的笑容。
再远点的地方,到底还是出来看决赛的琼竹派弟子们脸色都极其微妙。
都是修士,本性总是慕强。
谁都能看出十六月方才的那一剑有多强,便是不懂符,也知晓能够将这样一剑熄灭再按回去的符有多惊才绝艳。
更别提,这一符竟然硬生生逼得十六月破境以自保
“剑出无顿,但但她是将那些符意停住了吗她是怎么做到的”本命剑碎的影响太大了,燕灵的脸色依然枯败,她怔然看着远处的比剑台,再去回想自己与虞绒绒的那一战时,这才恍然意识到。
当初虞绒绒恐怕根本没有出全力。
这一认识让本就被浇灭了大半骄傲的燕灵脸色更差。
她悄然抬头去看宁无量,却见他薄唇紧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比剑台,竟然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
燕灵知道虞绒绒当着宁无量的面,解开了两人在婚书上的同心契,再烧了婚书的事情。
她其实本该十分高兴的,毕竟她之前做梦都想要那个厚着脸皮不接触婚约的虞绒绒交出婚书。
可她却从没有想过,对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姿态,将那纸婚书粉碎在梅梢的风雪中。
她的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仿佛她此前朝思暮想的事情也失去了一些本应有的意义。
甚至此刻,她竟然觉得,这样甚至不敢更靠近比剑台一点,只远远看过去的宁无量
有点可怜。
这个念头一出,燕灵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似不知不觉间,她对自己表哥的某些想法与态度,竟然悄然有了一些变化。
细微,却绝对存在而不容忽视。
金丹成,漫天的剑意便已经与此前截然不同,显得更加凝实,更加居高临下,更让满山剑修感受到了来自夫唯道大境真君实实在在的碾压。
刘长老已经站起了身,显然没想到十六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破境。
梅掌门掀起眼皮,十六月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亲传,徒弟破境,她当然不可能无所感。
但十六月方才的剑意足够饱满,剑式足够凛冽,纵使严苛如她,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也找不到面对虞绒绒这样符意时,除了动用某些法宝与破境以外的破解之法。
“小虞师妹,好符。”十六月举着剑,竟是从单膝跪地的姿态,一寸寸顶着符意站了起来。
她此前是单手持剑,此刻却双手交握在剑柄之上,将自己所有的道元都倾注在了剑身。
十四岁的天才少女璀然一笑“敢问此符何名”
“与你的剑名一样。”虞绒绒勾唇,再轻轻松开了自己此前停住了漫天符意的手指“松梢雪符。”
她明知十六月破境,却没有叫停比赛。
十六月明知自己不敌,却也还想试试以剑迎此符
剑与符碰撞的刹那,满山的风好似都有了一刹那的停滞。
风停,水停,云也停。
虞绒绒抬笔下点,十六月抬剑而上
天地之间的光被比剑台上碰撞出的亮色彻底遮盖,这一刹那,所有人的耳中只剩下了一声嗡然。
再恢复视野的时候,却见比剑台上,十六月撑剑而立,止不住地喘息。
百舸榜上,原本在第三的那个名字,悄然向上,落在了第一的位置。
圆脸少女发丝微乱,整个盘好的发髻都已经彻底散落了下来,但她毫不在意,抬手将一缕发别到耳后,再抬笔躬身,轻笑道“十六月师妹,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