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纪岑安进门,陈启睿叼着烟趿拉起人字拖出来,十足的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
其他同伴不在,没人管,他过得挺随心所欲,典型的邋遢单身汉模样,就差穿大裤衩子白背心了。
纪岑安打量一周,随口问“江添跟着去做什么”
陈启睿也随口答“烧香上坟。”
瞄他一眼,纪岑安皱眉。
陈启睿勉为其难解释“明天是他爹妈,还有阿冲她爷的忌日。”
纪岑安愣了愣“一起”
“一天死的,肯定一起。”陈启睿说,独自待这边闲得发慌,好不容易来个活人,便话多地讲讲。
江添家九几年开旅馆的,做小生意,阿冲她爷当年就在江家旅馆里打杂补贴家用。后来有一天晚上小旅馆无故失火,江添爹妈和阿冲她爷就一块儿烧死在里面了。
那次死的还有到镇上祭祖的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妻加一个襁褓之中的奶孩子,反正挺惨烈,一个都没活下来。
二十几年前的变故了,那会儿江添才出生不久,要不是当晚他被父母送到还活着的奶奶那里,交给老人家照看,保准也早就夭折了。
陈启睿三言两语讲得没头没尾的,细节方面不提,大致说一嘴。他把箱子丢给纪岑安“接着。”
鬼使神差的,许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加上心里无缘无故的烦乱,纪岑安又问“老家在哪儿”
陈启睿反问“怎么”
纪岑安说“问问。”
陈启睿说“你肯定没去过,一破地方。”
心里有种古怪的直觉,纪岑安执意“哪个破地方”
吐出一口白气,陈启睿夹着烟“高桥镇。”
早前阿冲他们一直说是z城本地人,讲得比较笼统,从未提过这个地名。
听到耳熟的地方,还是上次去过的,纪岑安顿住“你们和张林荣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
陈启睿挑眉“你知道张林荣哪里的”
纪岑安扯谎“在酒吧听张林荣说过。”
“算是,”陈启睿点头,“不然也不会去他那里打工。”
很多事本来就有关联,都是有原因的。不过都是无关要紧的琐事,纪岑安一个外人,大家也不可能刚认识没多久跟她提这些陈年旧往,何况是这种天灾人祸的意外,讲了纯粹是徒添伤心。
也就现在混熟了,加上俩当事人不在,陈启睿才多嘴瞎咧咧,他抖抖烟灰,看向盒子“这什么”
纪岑安搪塞“朋友送的礼品。”
陈启睿不信,当场嘴毒地拆穿“我就这么好糊弄”
纪岑安不辩解,爱信不信。
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陈启睿咬咬烟嘴,睨她一下,不说拉倒。盒子给她了,阿冲交代的事情做完,陈启睿径直开门送人,不挑明某些话,别有深意说“下次别写这儿的地址,没地方收就送店里,我可以代拿,不用找阿冲。她工作忙,没空。”
纪岑安领会,答应“下次不会了。”
甩半包烟给她,陈启睿说“别介。”
纪岑安“知道。”
陈启睿眯眯眼,又吐了口烟气“小心点。”
“嗯。”
点到即止,拿到纸箱就走。
一个人上来,一个人下去。
纪岑安到车上,身形隐蔽,等开出一段距离了再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的一样旧物,还有一张带有瑞士景点风景的明信片。
旧物是一条项链,上面串着一把钥匙,那是纪母的东西,曾经纪岑安送给亲妈的生日贺礼。
明信片空白的,什么字迹都没有。正面只有景点风景,反面一片白。
那么大的盒子,里头就这俩物件。
极其中看不中用。
翻来翻去看了几遍,空箱子里也再找了两次。
如果不是快递公司出了差错导致快件遗失,确实只有这两样东西,找不出其它的。
纪岑安把着项链,低头打量了足足两三分钟,神情越来越复杂。
东西是哪个人寄来的
他们仨,大哥,父母,亦或只有亲妈
还是别的谁,比如裴少阳,借此给她一个警告。
摸摸项链上的钥匙,纪岑安斟酌思忖。
钥匙不是项链上自带的配饰,好像是用来开保险箱的。
不确定是不是,拿不准这个的用途。将其取下来,放身上藏着,等晚点再琢磨。
手机有来电,恰巧是南迦打的。
眼皮子一跳,感知到不对劲,纪岑安立马接起。
不待她开口,电话那头先出声“孙铭天出事了。”
她心里收紧“怎么了”
“车祸。”对方长话短说,“还在抢救,刚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