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是彻底闲了下来,村里热闹起来,妇人阿叔闲着能串门说热闹八卦,杏哥儿抱着元元也爱上黎家来玩,他家今年水田试多
大哥家不乐意,怕危险,不过家里庄稼地活都是公爹做决定。因为是黎周周赘婿顾兆出主意,杏哥儿公爹便仔细问杏哥儿成不成。
这杏哥儿哪里敢打包票,只说黎周周家上十亩水田肥,他和周周从小长大,知道周周性格,不是张扬人,很是稳重老实,又说大伯种田也好,父子俩都同意拿十亩水田来追肥,应该是没啥吧
本来杏哥儿公爹也纠结害怕,想着拿五亩水田试试算了。听到杏哥儿说这番话,尤其是黎大种田好,仔细想,那确实。当年黎家老头子分家,给黎大分田,那都不能用偏心说,真真是恨黎大,分出去十亩旱田,五亩水田,那都是糟透。
尤其那旱田,是黎家年年种,田给累着了,种一茬黄米,那么好活粮食,连一石都没有,就这样旱田给了黎大。
黎大当初刚分家,带着五六岁哥儿,头几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又不敢紧着种,让地缓,歇一歇,肚子就得饿。
杏哥儿婆母都要背地里说一声,当爹娘,怎么心肠就能这么狠心,黎二黎正仁是黎家老两口儿子,黎大难不成就不是了
就那么糟旱地,黎大愣是给种出来了。
今年多少收成来着
杏哥儿知道啊,赶紧说今年黎周周家,旱地一亩有四石了。
于是杏哥儿公爹抽了一晚上旱烟,咬了牙,上了十亩水田肥。他家水田一共二十多亩。
就这样提心吊胆,天天往田头去瞅,终于到了收成。
自然不用多说。如今杏哥儿婆母特别看重杏哥儿,夸杏哥儿当初胆子大能说话,家里地里庄稼事,老汉问她啥意见,她都不敢吱声。
如今杏哥儿在王家地位那是一个大拇指。
“没事就去找周周串串门,抱着元元多玩会,家里如今清闲也没多少活。”杏哥儿婆母说。
杏哥儿便不客气,高高兴兴应了声,带着元元去找黎周周玩了。
“今年家里手松些,我想过几日去镇上扯点红布买些新棉花,给元元作身新衣裳,别看他人小小,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杏哥儿抱儿子放地上,一手扶着。
元元如今会走路了。
按照这时候说法,元元去年元宵过了就是两岁,实则一周岁,现在实打实一岁零十一个月,老人家会说孩子过了年就三岁啦。
古代小孩夭折多,尤其是村里,所以起名字贱,往大报一岁也是想哄过小鬼,意思这是大孩子了,身子骨硬朗,少缠着。
“那一起去。”黎周周答应。
元元走路不太稳,摇摇摆摆,杏哥儿就跟在后头扶着,怕儿子跌倒,一边说“你要买啥”
“买块糖,我岳家在盖屋,估摸没多久要来报喜信。”黎周周想提前备着,别到时候急急忙忙。
杏哥儿说成,又想起什么,说“我爹娘要带光宗去府县送粮了。”
“今年二叔二婶光宗都去啊”黎周周问。
去年黎周周成亲,黎二才从府县送完粮没几日。每年都是十一月农闲了,黎二家稻米不卖,舂干净了,装着麻袋给府县上黎三黎正仁送去。
全是稻米,没有麦子。
刘花香说她那弟妹是府县城里人,娇气不得了,跟她们农家人比不了,平日里很少吃杂粮,见天白米饭吃,用碗啊小巧,让她吃得八碗才成
这是早先刘花香带着杏哥儿光宗一起去,见了世面,回来学给村里人,府县人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碗都能说一天,当时村里人听得也热闹,没见识过啊。
黎周周听杏哥儿学过,只记得府县好大。
黎二家送粮也不是白送,收钱,按着官价一升八文钱。赶着牛车去府县,天不亮出发,因为牛车驮着粮食,杏哥儿唯一去那次,也是他和弟弟光宗轮着坐,光宗坐多,他大部分是走。
到了府县已经晚上,城门关了,他们得在外头露宿一夜,早上城门开了才能进去。
杏哥儿那次回来,路上吃苦,挨冻都没提,只捡着府县好话说了。如今年龄大了,嫁了人,家里田收成好,手里有了银钱,再谈起过去那次去府县,就坦荡多了。
“可累人了,光宗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我不信爹娘还让他坐一路。”
“其实去府县也没啥好玩,走一路累脚磨泡,夜里睡在城墙外,幸好爹有经验拿了铺盖,可也冷啊,终于进去了,还要走路,小叔家院子也小小,还不如村里院子大敞快,我多吃一碗饭,小婶就咳嗽”
杏哥儿回忆起来,越发觉得那次苦了。
“府县啥都贵,小叔家没井,喝水都要花钱买,拉个屎尿,第二天天不亮有人来收,小婶说叫什么夜香,那玩意能香吗,瞎扯。”
杏哥儿记忆可深了,那次过去住了两天,他们一家挤在一间屋里,睡不好,都不敢吃饱肚子,拉个屎拉多了,还听小婶背后说。
“你知道府县稻米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