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也是个聪明人,看岑崤和黎容的沉默,他领会到了什么“我就是瞎说啊,主要是之前有一次我去a市跟他们吃饭,饭局上,郑竹潘他们就聊到了黎清立,好像说黎清立在研究什么药,也是治细菌性早衰症的,而且黎清立好像要研究根治这个病的药。”
“郑竹潘就说黎清立是傻逼,这个病根治了他们就都喝西北风,还举了一个国外药厂的例子,因为鼓弄出一个药,药效太好把病给治没了,后来没有过硬的产品顶上,基本上公司快黄了。当时全桌人都跟着骂黎清立是傻逼,但是我老家农村有亲戚得了这个病,还挺惨的,我就没骂。”
“然后郑竹潘说,跟他对着干的都得死,早晚搞死黎清立。我们当然都觉得是气话,而且郑竹潘看起来心情也不差,还说说笑笑的,我们也就没当回事,结果后来黎清立家真出事了。”
何大勇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敢直视黎容的眼睛。
那双眼睛过于清透明亮了,仿佛所有龌龊和鄙陋在这样的眼神下都无处遁形。
何大勇深知,他所说的这些话,对一个生化系的学子来说,无异于摧枯拉朽般的打击。
素禾生物是这个行业的龙头,权威,领头羊,是被表彰的,被鼓励的良心药企。
他把这些背后的事情讲出来,实在摧毁人的信念。
但大概,黎容眼里已经没有这种信念了。
可惜了,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如果在一个清正廉明的好环境里,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不过也说不准,面前这个是有可能改变现状的人。
何大勇眼神躲闪,最后目光落在大理石地板的一条地缝上,继续道“我也不是傻子,对有些事心里还是猜想过的,怎么就那么巧,连黎清立会死都能预判。
唉黎清立和顾浓这两口子就是倒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冤枉的,但谁敢说什么呢,那种环境下。”
“其实我早就觉得应该有人调查这个事,比如红娑研究院,比如九区鬼眼组,但奇怪的是,这都一年了,还没有动静。反正你们现在既然在查素禾生物了,我也就懂了。我就说嘛,红娑研究院的镇院之宝莫名其妙没了,人家能善罢甘休”
黎容想笑,可他又笑不出来。
从何大勇口中听到这样天真的话,他只觉得悲哀。
红娑研究院的镇院之宝没了,所有人都认为红娑不会善罢甘休,可真相是没有人管。
九区鬼眼组,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出动调查是否与恶性商业竞争有关,其实也没人调查。
如果不是他活下来,如果没有岑崤。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带着这样的结局,写进历史。
岑崤冷飕飕道“证据。”
何大勇犹豫了一下,终于叹息一声,转到办公桌后面。
他蹲下臃肿肥胖的身子,裤子绷的快要裂开,艰难的抠开桌柜的拉门,从里面抱出一个保险柜。
他用手捂着输入了密码,“咔嚓”一声,保险柜弹开,何大勇取了个u盘出来。
他将录像和照片交给岑崤,却眼巴巴的看着岑崤的手,像是割舍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虽然这两样东西他都有无数备份,但他还是隐隐觉得,踏出这一步,很多东西都会改变了。
何大勇再次要求确认“你们能确保我的梅江药业没事吧”
黎容等岑崤检查了两份证据,确认无误,才冷淡道“何大勇,我不会把我查到的证据交给九区,你自己去有关部门自首,交代事实,主动接受惩罚,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或许会宽大处理,你也还有回头的机会。”
何大勇一听,顿时跳了起来,地板随着一颤。
他涨红的脸,挥舞双臂,急吼吼道“怎么还要我去自首你们不是说能保护我的梅江吗自首我怎么安全,我会被处罚死的”
岑崤眼神一冷,抬手将黎容护在了自己身后,生怕何大勇情绪失控误伤到黎容。
黎容却坚定的推开了岑崤的手,然后从兜里拿出了那条揣了好久的十字架。
他用一根指头勾住项链,抬到何大勇眼前。
何大勇看到熟悉的十字架,刹那间偃旗息鼓,怔怔的望着。
这是他给儿子祈福求来的,他嘱咐何长峰要一直戴着。
黎容手指轻动,十字架就在空中自然摇晃,那颗绿钻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静谧的光泽。
“我向何长峰借来的。他其实很听你的话,虽然他没有你的信仰,但这个十字架他一直戴在身上。有信仰的你做尽了泯灭良知的坏事,没信仰的他却还幻想着一个光明的未来。”
黎容淡淡道“何大勇,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父亲,你想让何长峰身处怎样的世界,你自己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我吃煎鸡蛋和香蕉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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