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何大勇的话,黎容表情不变,但手指却不由得攥紧,指甲一下下的刮着掌心细嫩的皮肤。
他得承认他很紧张,他怕何大勇马上要说出的话和他父母无关,只是素禾生物一个无伤大雅靠花钱就能摆平或被原谅的黑料。
如果在何大勇这里没有收获,那他们只能从头开始,很多预想也都要被推翻了。
何大勇哀莫大于心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到黎容的异样。
但他在和盘托出之前,还不忘谨慎的问“如果我告诉了你这件事,你们会追究我在这件事上的责任吗”
黎容轻皱了下眉。
不得不说,何大勇还是很狡猾的,他在被情绪裹挟的当下,仍然想着给自己撇清关系。
黎容轻挑了下眉,反问道“这件事在你心里很严重”
何大勇看着黎容默不作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黎容心中泛起一丝纠结。
如果真是很严重,他有资格替何大勇洗脱责任吗
何大勇立刻感受到了黎容的犹豫,他心里隐隐浮起退缩的念头。
然而这个念头的火苗刚有窜起的苗头,就被人及时浇灭了。
“你尽量把责任推到素禾生物身上,我可以帮你从这件事里脱身。”岑崤终于站起身来,他面色严肃,皮鞋踩着大理石地砖,沉着的节奏仿佛踏在人心尖上。
他走到黎容身后,手掌搭在黎容脊背上,轻拍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记得,责任都在素禾生物身上,我们当然不会为难被蒙蔽的人。”
黎容眼睑轻轻一颤,感受着岑崤的抚摸,他总算甩脱了那点纠结的情绪。
他差点犯错误了。
对付何大勇这种人,不需要讲任何道义,只要能把信息套出来就可以了。
幸好有岑崤在,及时打断了他的犹豫。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岑崤都比他心狠,也比他无情。
对付何大勇,根本不必有任何道德负担。
何大勇眼前一亮,心底里那点退缩瞬间荡然无存。
他现在就缺一点甜头和暗示,岑崤的眼神就给了他这种暗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恨不得把他知道的所有内幕都倾诉给岑崤。
何大勇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这件事我本来一开始就蒙在鼓里,都不算是我推给素禾生物的”
黎容将手插进兜里,轻轻按动了录音笔,然后聚精会神的听着何大勇交代。
何大勇的手指无意识的搓着皮带扣,眼神向窗口一瞥,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大概是去年一月吧,素禾生物的郑总郑竹潘找到我,让我做一批甲可亭的仿制药。”
黎容心中一动,重复道“甲可亭”
这是种心理暗示,当他重复何大勇话中的内容时,何大勇会更有分享的欲望。
何大勇点点头“甲可亭,就是那款治疗细菌性早衰症的药,这药给素禾生物赚了不少钱,我也不知道素禾生物为什么要做自己招牌药物的仿制药,但郑竹潘让我别管那么多,我说没有具体制药流程的话,我们自己研制出同效仿制药也要不短的时间,但郑总说不用,就做不同效的。”何大勇看向黎容,“你既然是学生化的,应该明白,只知道药物配方离做出能治病的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岑崤不懂这些,他看了黎容一眼。
黎容缓声道“是,这也是仿制药厂需要研发专家的原因。仿制药不是假药,如果能完全复原原研药的研发工序,就会跟原研药等效,而且价格更低,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何大勇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加班加点赶出来不仅不能救人,还可能害人。我以为是素禾生物不满意甲可亭当前的市场,想要借用仿制药扩大规模。可这说不通,因为一旦低价仿制药出来,肯定有部分人放弃甲可亭尝试仿制药,素禾生物能不能保持利润根本没有数据支撑。”
岑崤“素禾生物不是为了占市场。”
何大勇舔了舔发干的唇,继续道“他们就是为了要这批残次品。郑竹潘要的量并不多,甚至不让我做成甲可亭那种白色圆形的药片,反而要在外面加一层浅粉色糖衣。我问他为什么找我做,郑竹潘虽然没明说,但我懂他的意思,梅江药业地处偏远,当地监管也不严,做这种残次品更方便。”说着,何大勇自嘲的笑了笑,“还有,梅江药业对素禾生物来说并不重要,这种脏活累活扔给我们,反倒能跟素禾生物撇清关系。”
所以何大勇也想不通,红娑研究院,一区,三区,四区,九区到底是怎么精准找到他这儿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参与了素禾生物做的那些脏事的。
不过此刻他也没精力去想。
岑崤侧过头,见黎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继续问道“素禾生物有说要用这批仿制药做什么吗”
何大勇立刻摇头“没有我说了,梅江药业对素禾生物并不重要,是我不得不攀着他们,听他们的差使。说实话,自从素禾生物把我从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