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秉忠听到赵诵说起天下百姓皆为一家的时候,一瞬间他还以为对面站着的就是忽必烈,回想起这些就想起当初他与郝经等人曾向忽必烈提出反对华夷之辩、推崇四海一统的理念,而忽必烈也采用了他们的理念,于是此番南下秋毫无犯,与民无争,理想是好的,但现实很残酷。
现在他们都在宋国境内,将来的事情还是未知之数,所以眼下得保全自己。
赵诵将他们送回鸿胪寺中,接着才回宫中。
在回去的路上刘秉忠等人一直都在想明日见家人之事。
是归顺宋国还是不归顺宋国,这是一个选择题。
到底该怎么做他们都没有想好。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还是先见到家人再说吧。
次日一早地面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在太阳出来之后很快就化水了,只是天气有些严寒,一大早的时候鸿胪寺的官员还给刘秉忠他们送来了朝廷的赐衣,都是用今年的新棉织造而成。
窦默一夜未眠,不知老母家眷是否如赵诵说的那样被安置妥当,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去了外面。
这个时候,赵诵也来了鸿胪寺,迎接窦默他们的是大批人马。
刘秉忠、窦默他们惴惴不安又心怀不安地上了车马。
车马一路朝北进发,经过繁华的御街大道。
窦默感觉这一路很漫长,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不知家人是否安全。
刘秉忠的情绪更不好了,在他心底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感觉自己的人格都分裂了。
廉希宪认为他的家人都在西域,根本就不可能被宋人擒来,所以也就不存在担心家人这一说。
很快他们就来了城北外,城北外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田野,昨晚上的一场雪将田野全部渲染成了白色的世界,看上去非常壮观。
他们的行程还未到,在经过一片田野之后,就出现几座很大的庄园。
在庄园的四周还有朝廷的兵马镇守着。
等下了车之后,窦默等人在赵诵的领路下才迈入庄园大门。
此刻他们的步伐和他们的心情一样皆是焦急不安,等待他们的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场面。
在赵诵的安排下,他们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窦默的母亲虽然八十多了,但精神依旧矍铄无比,面色红润,一脸的喜气盈盈,脚底下迈着的步伐劫走也如中年人一般。
今日她穿着一件深色大袄,里面填充了来自宋国的棉花,
见到自己的儿子后,她喊了一句。
窦默的泪水早就流了下来,只是他很快就用手擦掉了,因为赵诵就在身侧,他怕影响在敌人心目中的形象,如果当场哭出来了必让敌人鄙夷。
“我儿一切都好,见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然后窦默就问起老母一路上的情况。
窦默母亲道“我从北方而来,一路受尽颠簸,但好歹有人照顾,所以生活无虞,每天都有太医院的人来给我把脉,原先的气疾也好了不少,说真的还多亏了他们。”
此时,窦默的孙儿孙女见到窦默之后立即就跑了上来,围在身侧喊着爷爷。
与此同时窦默的儿女也上来了,眼睛里满是泪水凝视着窦默。
一家人许久未见,居然哭了起来,窦默早就忘记刚才要强忍情绪,现在却放声大哭。
等了好一会儿窦家一家子的人才止住哭声。
“好好好,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然后窦默对赵诵鞠了一躬,接着就跪了下来。
赵诵受之有愧,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明朗差点做了蠢事,惊动了老夫人与夫人他们,还好他们现在都平安无事。”
“不殿下做的够好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便到时候我做了什么不利殿下的事情,还请你善待我的家人”
窦默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善意,看着赵诵安排的一切,此时眼神有些柔和起来,当初坚持很久的想法些许开始动摇起来。
“我知诸位心思,只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还求什么呢。”
刘秉忠也没想到窦默家人安全无恙,见着他们一家子团聚,刘秉忠似乎也有些期盼。过了一会儿他也见到了家人,方才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即便嘴很硬,但心里的磐石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他只是还坚持自己的理念与想法,但在私人的角度上还是很感激赵诵的,倒也不像当初那样子敌对了。
廉希宪此刻的眼睛有些瞪圆了,因为他见到了来自西域的家人。
众所周知,西域千里迢迢,黄沙遍地,而与中原隔了很多道路,即便宋人想要将他家人抓来,也要费一番力气。
而且廉希宪也觉得宋国人不可能会为了他家人做蠢事,但宋人就是这么做了,而且做得很完美。
当家人从屋子内出来的一刻,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
等想明白事情之后他不得不佩服这些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