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头,有些微微的温暖,赵诵与高襄出了宫便去找杨隆,很快他们就到了城东。
杨隆所住的地方便在城东,很好找,城东头外面就是一大片田了。
时值农历二月末,已是草长莺飞、野花初放之日,杨隆穿着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他正站在稻田边上,望见田野里头百姓坐在秧马上,那秧马是用来拔秧的农具,如同小船似的,农民坐在秧马上,两脚便在泥中深一脚浅一脚,撑行滑动。
还有一些农民则插秧种稻。
地势稍微比较高的地方,河水进不来,勤劳智慧的农民正赤着双足踩在龙骨车上,只见龙骨车通过活节木板连环旋转,将低处的水带到高处,很快沟里的水便哗哗地流了起来。
河水岸很高的地方就用了筒车,借助流动的河流水,翻转的竹筒转轮起来,依次载水注入岸上的田里。
只见在一片片连成一片的稻田水开始慢慢涨了起来,完成这个动作之后,老百姓就在闸门口在闸门放下。
杨隆觉得今年的春耕要比往年稍显地迟,不过动静却要比往年还要来的大,临安城外的一大片荒地都被开垦了出来,耕牛正在田地被驱赶犁地,滩涂被围成了水田。
他还听说今年朝廷派了新稻种子给佃户,并且这种稻谷要比占城稻的产量还要高,除此外,还种了其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种物。
杨隆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孩子以及另外一人。
那小孩子七八岁的样子,只是口不能言,耳朵也听不见,只能用手势对杨隆比划起来。
杨隆有些心痛,要不是胡太医的药,小儿子杨正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只是这一病之后,小孩子彻底失聪了。
杨隆也没有办法,他们祖上便有这个病,不过是隔几代遗传的,他的情况要好一些,只是今年聋了一只耳朵,但孩子却是不幸的。
杨隆今年才四十岁,却越发的老了起来,甚至心态都已经到了七八十的年纪了,除了小儿子的病,大儿子也得了病,而且还是痨病。
如今杨隆已经不在启聪太学院任职了,因为叔父杨安时从北地来的书信。
杨隆知道他有了一个少主,那人就是当今的大宋的太子殿下赵诵。
杨隆不知道赵诵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还没见过,只是在叔父信中依稀可以猜出一些什么来,还有听内侍蔡子义说的。
此时边上的蔡子义正带着小杨正在田边上玩抓人游戏,小杨正正要追蔡子义,忽然朝后一仰,眼明手快的蔡子义立即拉了一把,将小杨正护在臂弯里。
小杨正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说不出一句话,但面色可以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杨隆见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些高兴也有些心疼,正思索的时候,忽然家里的仆人来了,那仆人嚷叫起来,便道仆人杨金镍niè道“主君,有人来了,而且是来了两人。”
蔡子义道“那定然是我家殿下和高大哥了。”
说着杨隆就随杨金镍去见赵诵他们去了。
见到赵诵的时候,杨隆目光停留在赵诵的手上,他可以粗略知道这太子殿下会些工夫,因为虎口有些老茧,应是拿过兵器,一时之间便是感觉距离有些拉近了,因为他家就是武官世家出身,先祖杨信还是太祖皇帝身边的武官,官居殿前都指挥使,同时也是启聪太学院的创造者,当年也曾在东京金明池中训练过水军。
然而到了他这一辈,杨家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了。
杨隆感觉羞愧难当,实在是辱没了祖上的荣光。
如今受到太子的青睐,杨隆心里一下子情绪就上来,只是面上忍住没表现出来,一番动作却全在这礼节之间,只见到他郑重地朝赵诵拱手。
“草民杨崇大见过太子殿下。”
赵诵立马制止“杨教习就不必行此大礼了。”说着就让高襄从马车上带了一些东西来。
杨隆推脱道“殿下,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这怎么成,这些都是给大杨和小杨的,还有他们的药。”于是让高襄交给边上的杨金镍。
杨隆一时间站在那边,激动却又语讷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他知道今日太子来这里的目的。
赵诵对杨隆道“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车上再说。”
杨隆拘谨地与赵诵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去了杨隆家。
到了杨隆家,高襄这时和蔡子义二人已经随杨金镍从后门进去先煮药去了,顺便小杨正也被带了下去。
前门口,赵诵踏进院子的一刻,只觉杨隆家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陋,所有的陈设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种。
赵诵之前也知道杨隆家的情况,女主人已经故去三年,这家里没一个女主人,哪是人过得日子。
而且到了院中,还看到杨隆的大儿子站在庭院中,只是身体不好,病恹恹的,面色有些白皙,只能在这庭院中晒晒太阳,躺椅上也盖着厚厚的棉被,边上还有一只小野猫正在陪着,然后发出喵喵的叫声,叫完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