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拉夫瞪起双眼摇摇头:“不行。”
他不清楚威伯特为什么如此焦躁,现在全军休整最要紧,城市已经完全进入包围状态,何时下手都是自己说了算。
夜幕降临了,瓦纳斯城迅速被环城篝火团团围住,联军营地飘来阵阵煮麦香气,累坏了的战士们高高兴兴吃着加了盐的燕麦,反正辎重马车都已经就位,雷格拉夫的确不打算和城市守军打没意义的消耗战,于是敞快地命令全军敞开肚子吃饭,最好人人都吃得肚皮硬邦邦。
作为大贵族兼联军指挥官,雷格拉夫的饭碗里多了一些鲜美的好物。或者说,前去南部探索敌人营寨的老埃里克,意外地在莫尔比昂湾里发现了一些礁石,顺手采集了一些鲜美海货。
地形琐碎的莫尔比昂湾是扇贝、贻贝、生蚝生存的天堂,若是部下兜网还可能捞到一些鲱鱼、鳕鱼。
斧头砸开贻贝,贝肉洗干净后混着燕麦一起煮,而生蚝就是斧刃撬开壳子,不加任何调料,懂行的吃家一口吞。
士兵们建立临时窝棚,鉴于天气寒冷潮湿,他们纷纷依偎着篝火蜷曲一团睡大觉。
那些半搁浅的长船也不是随便搁置,雷格拉夫可不想睡在湿漉漉的地方,他选定一条船充当自己今夜的床铺,盖上厚实的皮毯,脑袋始终戴着皮毛,吃饱喝足后不久就呼呼大睡了。
如果敌人发动夜袭怎么办?联军不可能集体陷入沉睡。
麦西亚联军战士奉命模仿罗斯军队惯常的“篝火疑兵”战术,以铺天盖地的篝火迷惑敌人,最好吓得城内守军认为自身被一万名士兵团团包围。同时一些守夜的战士不脱甲衣,钢剑、战俘就放在触手可及处,人人左手边放好圆盾。他们是雷格拉夫麾下的诺曼老兵,兄弟们真是巴不得敌人夜里出城挑战,这样兄弟们立刻把敌人打退回去,再从容控制城门,一切都胜利结束了……
其实大家用脚指头想想也猜得出城内军民都被吓坏了,再度封闭的大门一定又、是堆满杂物,估计联军突击用马车和新砍的大木头制造攻城冲车,对着最大的城门一顿猛撞也无法取得很大进展——只有神知道成门洞里堆了多少杂物、石块和泥土。
这一宿,平安无事。
然而城内陷入彻底的恐慌中,原本危难时刻可以有教士挺身而出,既可以竭尽所能安抚精神崩溃的军民,还能以非战斗人员的身份顺着绳索出城,去与城外围城军谈判云云。可惜暴躁的雷诺已经处决全部的教士,那些对他统治有异见的家伙也都被杀了。
倘若雷诺能给大家带来胜利,之前的一系列恶行都能被他的支持者原谅或无视。可惜雷诺打了一次离谱的败仗,被视作带来胜利的援军居然被杀得片甲不留,现在城市被“繁星”包围,围城军营地的麦香、烤肉香味浓郁异常,越是嗅到香气守军就越是崩溃。
没有任何人有本事纾解军民的焦躁,无数妇女绝望得只是默默发呆,为数不多的男人们虽然还拿着武器,可惜颤动的双手暗示着他们的无力。
傍晚的时候雷诺狠狠做了一次嘴强王者,现在他冷静下来,通过城墙的一些隐秘观察孔看到惊人的一幕幕,他傍晚时的傲慢一扫而空,如今背靠石头垛墙夺下来无助地喘着粗气。
有战士哭丧着脸问雷诺怎么办,得到的只是绝望老家伙的哀叹:“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守军得不到伯爵的任何慰藉,他们确定围城军压根不想给自己活路,绝望的士兵决定战斗到底。
也许雷格拉夫应该复现一场围三阙一的好戏,他没有多想就带兵围城,现在把城市围得好似铁桶,活生生地将敌人逼进绝境,也逼得敌军誓死抵抗。
然而,雷格拉夫完全不在乎。
新的一天,好生睡了一觉的士兵们陆续苏醒,得不到新的命令,战士们照例将大量的燕麦和黑麦倒进陶瓮,又取来已经澄清的文森河河水,还向瓮底的阴燃火堆添加大量新柴。
雷格拉夫下令今日不攻城,好消息旋即传遍整个营地。战士们都已知晓大王一定要强攻城市,到底怎样攻破石头城墙呢?如果有罗斯军的“母牛”投石机出战,估计一发石弹就解决问题了。
攻城一事完全不是普通战士要仔细思考的,大家按部就班大吃大喝,闲下来后再把剑和斧头打磨得锃光瓦亮,待大王下达命令后老实执行就好。
上午,瓦纳斯城外一片磨刀的壮丽景象。守军泄愤式地零星抛射一些箭矢,就立刻遭遇到围城军扭力弹弓的精准狙杀,见到有同伴被突然出现的标枪射杀,守军弓手就不敢大胆射击了。守军的反击还在持续,不过是一些弓手躲在垛墙后面对着可能的位置抛射箭矢,至于能打中什么全凭天主保佑了。他们也不敢随意浪费箭矢,短暂的抛箭示威后就偃旗息鼓。
在一片绝对安全的小树林里,贵族们围坐在放倒的大树树干,面前是一摊篝火,烟尘很呛人,不影响他们就攻城一事慢慢商议。
威伯特经过一夜修养,喊破音的嗓子还是老样子,他把自己的倒霉归咎于雷诺,沙哑着嗓音继续怒斥:“雷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