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雪橇的赫多达与随从们进入亚兰。
一开始,人们不理解为何有大量斯摩棱斯克人不提前去大祭坛参加冬季祭司,而是冒着风雪跑到亚兰这个穷乡僻壤。
当民众开始获悉消息,整个定居开始有了骚动。
全面恐慌并没有立刻发生,心生害怕则为真。
哪怕是被大家推举出的首领话事人回来后声称瓦季姆战败、斯摩棱斯克面临毁灭危险,各个村庄的集体意识是对这些消息置若罔闻。
直到连续三日都有精神逼近崩溃的难民顶着风雪抵达,各个村庄才开始害怕。
他们并没有见过罗斯人,在之前的瓦季姆远征里亚兰一方几乎没有出兵。没有损失也没有收益,亚兰的民众对战争行动也不知情,对前些年的罗斯马匪袭击一样不做关心。
但斯摩棱斯克一旦崩溃,大家要去哪里购买关键的生活品呢
尤其是盐那些瓦良格人商人就待在斯摩棱斯克兜售自己从罗马运来的盐,亚兰所求的盐虽不多可不能没有。另有其他的物资,大家需要一个市场进行交易。
混乱正在发酵,除却那些可怕消息,吸收数以千计难民的亚兰一下子面临起巨大物资压力。
民众并不愿意与难民分享粮食,除非能从难民身上得到一些利益。
未婚的男人将死了丈夫的女难民拉进家里做妻子,死了父母的孩子被收留当做儿子。这种情况是少数。
身强力壮者反倒尴尬起来,尤其是拖家带口的男人,他们面临着一个尴尬的事实在得到当地人「一顿饭」救济后就得不到更多的食物。
于是有的人开始偷盗抢劫,如此行为是为了求生,令当地人极为反感。
就在这一时刻,一个男人振臂一呼。
他立于第聂伯河与沃利河交汇处,屹立于冰封的三角洲平地上。
北风呼啸,他站在雪橇上,面对着身边聚集的一些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维亚季奇首领赫多达。
「现在,对于你们,亚兰不是好去处。这里的人们不欢迎你们而我维亚季奇的首领,我的名字是赫多达,唯有我是你们真正的靠山。
你们跟着我去维亚济马,我收留你们做族人。你们有多少我收留多少我对你们的苦难一清二楚,你们瞧,我正与你们一同走在冰雪之路上。
一切的苦难都是罗斯人造成的。你们不要看亚兰还是太平的,当罗斯人知道后一定会进攻,此地的蠢人最终将成为奴隶。
而我,将带着所有维亚季奇人与罗斯人拼命到底。只要你们跟着我,你们就是维亚季奇人,跟着我就有饭吃,跟着我才能抵御罗斯人」
对未来迷茫绝望的人们突然有了主心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维亚季奇大首领在于自己一同逃亡。
饿疯了的人已经不是人了,为了吃饭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哪怕,是向同族的亚兰居民动手。
赫多达是轻装去斯摩棱斯克开会,在支持瓦季姆出兵讨伐罗斯的问题上就是精神上的支持,实质他只想得到讨伐成功后的利益,却不想切实的出兵为瓦季姆卖命。他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个僭越的赘婿,奈何其实力正盛、又有大量当地贵族支持,连客居的瓦良格人也支持,自己也只好口头支持了。
瓦季姆的战败令他错愕,也赫然意识到自己再不跑就要身死他乡。
他在当地逗留顺手交易的一批商品,现在带着货物在武装亲信的保护下撤退。
亲信虽少也有五十人,这些人武器装备自然远逊于罗斯军士兵,面对亚兰定居点的这群愚民,真要动起手来依旧是砍瓜切菜。
由五十人做骨干,再纠集数百名饿疯了的斯摩棱斯克与格涅兹多沃难民,一支乞活的武装瞬间诞生。
它一诞生,矛头就伸向了亚兰的一个又一个和平村庄。
现在,这支军队谓之为「维亚季奇军」更为贴切,首领赫多达的目标非常明确,他提出简单干脆的口号「拿出粮食给我们,不给就抢,反抗就杀。」
风雪刚刚结束,一支武装犯罪集团就开始了对亚兰的洗劫。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为了得到粮食。抢掠行为立刻遭遇反抗,和平村民正所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村民带着五花八门的农具也自发形成武装,他们即攻击赫多达的军队,也向着那些并未参与劫掠的难民下手,这就逼着所有难民举步维艰乃至加入反抗中。
恶性循环持续,亚兰据点正形成大乱斗的局面
当前的局面本非赫多达的主观意愿,自己不过是为了讨要一些粮食罢了,怎就恶化成了内战
赫多达与他的亲信加在一起区区五十个维亚季奇人,逐渐打成一锅粥的数以万计的民众可都是克里维奇人。同族老乡见分属两个定居点,他们竟杀红了眼不认亲戚。
活着走到亚兰的难民总人口仍接近万人,如此庞大人口涌入当时是本地村庄无法承接之重。
难民想要活下去,且因他们是以村庄为单位集体出逃,天然带有一定的组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