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听不懂萧衍在暗讽她与韩寿一样,是看中对方权势,引经据典道“昔日孟光的模样粗陋无比,肥丑而黑,那东汉贤士梁鸿还求娶呢,后人谁不说孟光是贤妇貌丑又如何,郎君就是看重她的内在品性。”
萧衍扯了下唇,声音懒洋洋“是么雾山居士倒是才华横溢,品性高洁,至今未婚配,如若来求娶你,你愿嫁么”
沈蓁蓁“”
她才不嫁传闻那雾山居士年过半百,还是个秃头,名气再高再响,她也不愿嫁。再说了,她还得嫁高门
她朝萧衍扬下巴“我嫁不嫁的,与你何干”
萧衍睫毛颤一下,将手中书本放在桌案上,调整了下正襟危坐的姿势,面上的疏冷之气散去,将轻佻的风流笑意挂在眉梢,朝沈蓁蓁俯身靠近。
沈蓁蓁惊地身子靠上车壁,“你做什么”
萧衍一言不发,扬着唇,一脸戏弄地继续靠近她。
他五官精致犹如玉雕,肤色白而不显女气,沈蓁蓁心脏快跳几下,承认自己往前接受他,也有因他长得这般好看的缘故,尤其他一身翠青长衫,身姿挺拔,如覆雪寒松,当真像极了一方昆山之玉遗落人间。
空气变得安静,二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良久,良久。
沈蓁蓁紧张地双手攥紧。
萧衍的目光从她发顶起往下去,扫她眉眼、鼻尖、红唇、下巴、脖颈、再往下察觉不妥,又重回她唇上。
沈蓁蓁被他看到毛骨悚然,正以为他又要啃上来时,萧衍笑了声,道“要嫁郎君,就得擦亮双眼,只被表象蒙蔽,相好的究竟是人是鬼都不清不楚,到头来自个吃了亏,苦果还得自己咽。”
“能咽下去的亏也就罢了,若被人害了小命呢谁替你伸冤”
“收敛一点,莫巴巴见着人就乱招摇,毕竟,不是谁都是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娘子能招惹得起的。”
“我说的对么,蓁儿妹妹”
话毕,他就退回座,敛起了面上慵懒风流的表情,眸中沉沉冷冷,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威压,目光锐利幽邃,压迫性十足,当真分外骇人。
他都有些佩服她,连谁写的信都没弄明白,还那么大胆与人勾搭,“哥哥”“哥哥”地乱叫,甚至月黑风高的,他带她去无人之处的芦苇丛,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都敢跟着去。
回头一想,如若她误会写情书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别人呢搞不好她被人弄死在那湖边,被人抛尸荒野都无人知晓。
连皇家子都在斗,四处都有命案,这世道何处太平
涉世未深,着实太单纯。
萧衍不苟言笑时,骨子里的倨傲显露出来,是一点不好相处的高贵世子,沈蓁蓁本就不算多了解他,三年没相处,如今更是看不懂这位郎君,被萧衍这一套一套死不死的话唬得面白如纸。
她说不出自己是惊还是惧,但下定决心,只要蹭他的车去了离宫,她往后必定离这个郎君有多远躲多远。
她招惹谁,也不招惹他这个负心人。
萧衍玩味十足地欣赏着小娘子青白交加的表情,将她眼中的害怕、惊惧、迷惘、决然尽数收入眼底,想着自个的威胁总算凑了效,就没再继续吓她了。
好不容易“忍辱负重”了一路,总算到了离宫。
大雨初霁,山边一道又长又美的彩虹。
马车甫一在离宫门口停下,沈蓁蓁便以离弦之箭的速度下了马车。
没了萧衍的空气真是甜的、香的、清爽清新的。
被人在心中万般嫌的萧衍迤迤然下车,立在人前,立时得到了在场各个小娘子们的注目。
文帝出行不止带了皇家自己人,也带了不少重臣随行,这些大臣又带着家眷。女眷们不曾想到萧世子能出现在离宫,各个惊到瞠目结舌,呆呆望着这个长安城的玉郎,半晌无法移眼。
皇家人已进了离宫,余下的人皆等在宫门,等侍卫们按身份领他们前往住所。见萧家人来,大臣们与安国公和萧世子互相见礼,父辈交口称赞萧世子。年轻郎君们对这位礼数周到、朗月清风的青年郎君是敬仰、艳羡,甚至些许嫉妒。
此郎的容貌、气度、才华,皆常人不可比拟,小娘子们目光全追了过去,难免会遭人嫉恨。
沈蓁蓁不远不近地跟着萧衍,看他遵规守矩,那腰弯得恰到好处,那话说得如沐春风,她暗自瘪了下嘴人前倒是一派高山冰雪、鹤般高贵,人后就嘴毒、恶劣、轻浮,恐吓她、戏弄她、欺骗她
“走罢。”
沈蓁蓁还在暗中骂人时,前方的郎君语气没甚起伏地开了口,又侧身朝向她一目不错。
萧衍这一盯视,直将众人看他的目光全转移到了沈蓁蓁身上,他们纷纷惊愕,睁大眼看她。
沈蓁蓁为了吸引眼球,此行刻意打扮地明艳了些,妆容精致,神采灵动,小娘子们自然是不喜欢比她们更美的人的,看她都带着愠怒,郎君们却是对这位风姿绰约的绝色佳人产生了极浓的兴致。
众人注目中,沈蓁蓁轻轻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