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西兰北岛以北三十海里处,清澈湛蓝的海水下鱼群遍布,不时跃出海面的海豚、鲸鱼和空中的海鸟组成了一副美丽画面。
船头正前方,雷恩加角清晰可见,两大洋流在此相遇形成巨大的海浪,周围的海岸线绵延起伏,景色壮丽。
英国邮轮先驱者号向东转了个弯,又沿着纽西兰北岛东海岸航行,并于几日后接近阿克兰市,乘客们纷纷从船舱走到了甲板之上。
虽然船上设施齐备,饮食补给充足,但长达数周的旅程不仅让船员疲惫不堪,乘客们也达到了忍耐极限。
眼看目的地近在眼前,人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出欢呼,一是庆祝安全抵达,二是为枯燥生活的结束而开心。
欢呼的人群中,有一男一女面带笑意眺望港口,附近还游走着一群表情警惕的保镖,显然身份非同寻常。
海风吹来,女人手上拂了拂鬓发,语气之中满是欣喜:“老板,我们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男人手扶围栏,目光逐渐发散。
这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左重和何逸君,除了他们两人,本次行动军统┴一处、二处倾巢出动,原因无它,只因盘尼西林关系到太多人的钱袋子。
四大家族,各战区司令长官,众多军长、师长,地方上的大大小小官员,谁都不愿意看到日进斗金的药品生意出现问题。
中日全面开战四年多,国府上下终是团结了一把,临行前高层更是给了左重“尚方宝剑”,允许他临机决断。
要不是澳洲和纽西兰政府不允许,某些人恨不得派一支集团军过来,毕竟党国是大家的,钞票是自己的。
想到从山城出发时诸位长官的殷殷叮嘱,左重无奈摇头,若国府在战事上如此慎重,日本人早就被赶回小岛了,真是讽刺。
“副座,弟兄们都收拾好了。”
古琦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后面跟着邬春阳、宋明浩、归有光仨人。
除了吴景忠,左重的老班底全部在此,如果日本人的潜艇这时对邮轮发射一枚鱼雷,国府的情报系统会即刻瘫痪。
“恩,靠岸后大家分头行动。”
左重瞄了一眼周围的乘客,轻声对古琦下达了命令,而后又看向众人笑了笑。
“此景此景,不禁让我想到当年去宁波时的场景,希望这次行动能像那次一样顺利吧。”
古琦等人也笑了,是啊,同样是乘船,同样是这些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比之几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副座,这一次的动作是不是太高调了。”古琦想了想,说出了心中顾虑。
他不反感出外勤,甚至很高兴能跟副座一起行动,但古琦总觉得一个简单任务派出这么多高级情报人员有些浪费。
左重摆摆手,一旁的邬春阳四人自动散开将乘客们远远隔开,见没了泄密风险,左重开口回道。
“盘尼西林的事很敏感,不光是德国人、日本人垂涎药厂,美国人、英国人甚至红俄人也有各种小动作。
幸亏药厂建立之初,家祖便用利益拉拢了欧洲以及美国的一些大家族,又设置了多名虚假股东,还将专利授权给了美国药业托拉斯,不然药厂早就被瓜分一空。
但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光是授权不足以喂饱那些饿狼,我就怕对方利用日德试探左家的底线,谋求更大的利益。
说起来也是可笑,日本人和德国人不敢对美国药厂下手,反倒舍近求远来澳洲,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可真是没说错。”
讲完这句话左重露出冷笑,接着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握住围栏。意味深长道。
“所以这一次我们的敌人不止是日德,战场也不局限于澳洲,行动规模比你想象的要大,人手少不得。
再者,对外情报局该提到议程上来了,弟兄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多磨合磨合,免得将来不适应。
海外情报作战跟本土情报作战还是有些不同的,万事开头难,我们必须提前熟悉,提前布局。
哪怕没有这些事,大家来纽西兰逛逛也好,等到战争结束,咱们一起来此定居,每日钓钓鱼,放放羊。”
听到左重对战后生活的畅想,古琦心中一动,副座为何要考虑退路,又为何要来纽西兰定居,难道委座对军统有所不满?
看见古琦面露担忧,左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古啊,走吧,船到岸了。”
此时恰逢傍晚,数百米外的怀特马塔港波光粼粼,就像“怀特马塔”在毛利语里代表的意思——如宝石般闪烁的海洋。
而港口两侧的阿克兰市却是充满了现代都市气息,这座曾经的纽西兰首府虽然风光不再,但有轨电车和铁路的发展,使得它快速扩张。
富丽堂皇的摩天大楼,宽阔的洋灰公路,林立的电线杆,一座座冒着蒸汽的工厂,无一不说明此地之繁荣。
邮轮靠岸后,左重一行人走下舷梯,经过纽西兰海关的检查,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