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汉口柴竹庵一座小院内。
姚家人坐在客厅吃着早餐,别看只有稀粥、烧麦和咸菜,在如今大兵压境、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已经算得上丰盛无比。
不过姚力没有心思想这些,自从被特务处的长官接见过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机械的将咸菜夹进口中,他回想起那位“上司”的话
奶糕店背景不明,正好可以作为诱饵交给国府,一来有利于他在本地警署立功升级,二来说不定可以混进更高部门。
事实跟对方想的一样,那位年轻的特务确实邀请了他,只是被他拒绝了。
姚力喝了口粥,眼神渐渐坚定,他对这个原则并不后悔,当年要不是为了家人,他也不会
唉。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砰”
正当他悔恨不已时,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不等姚家人做出反应,十几个年轻人勐然蹿入屋内用枪顶住了他们的脑门。
作为警长,姚力是有资格持枪的,加上时局不稳,一支九成新的勃朗宁被他随身携带,可来人的动作太快了,根本没给他拔枪的机会。
“不准动,动就打死你。”
一人边说边伸手将其腰间的手枪摘走,行动间死死盯着姚力的眼睛,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姚力却异常冷静,苦笑一声道“你们终于来了,这几年我睡觉都要睁一只眼,这会算是解脱了。
几位弟兄,姚某跟你们走,绝不反抗,但祸不及妻儿,还请放过我的父母和老婆孩子。”
来人互相看了一眼没答应也没有拒绝,一声不吭的将检查起姚力的衣服和口腔,为他戴上手铐、脚镣,套上了头套以及塞口物。
随后又对姚家人做了相同的处置,副处长说了一个不能少,那就必须一个都不能少,祸不及妻儿不包括为虎作伥的汉奸家属。
他们享受着出卖国家利益带来的好处,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再说身边人干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情吗
只怕是装作不知情吧,其它的不说,姚力赚了多少钱和家里花了多少钱,姚力父母妻子心里总有个数吧。
果然,姚家三个成年人看到械具当即面如死灰,没有喊冤也没有挣扎,乖乖被特务们带出大门请到了车上。
另一边姚力虽然听不见,可耳朵没聋,发现家人被捕试图挣脱束缚,特务们直接将其打晕扔到了囚车里。
两个孩子则被女特务抱着上了另外一辆车,最后有人给院门上了锁,车队在无数窥视的目光下绝尘而去。
“姚家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没看他们家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吗,肯定是姚力的事发了。”
“就是,就是,委和谐员长英明啊,一到江城就抓了个大贪和谐官。”
“姚家人,难喽”
邻居们阴阳怪气地议论着,表情很是幸灾乐祸,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气人有、笑人无。
其中一个邻居倒是没有出言嘲讽,而是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悄悄穿过小巷来到主干道,走进了一家有电话的商店。
几分钟后,此人满脸轻松的消失在热闹的街头,完全没发现街口的纸扎店老板正冷冷看着他。
又过了许久,纸扎店老板望着人来人往的马路,转身来到了店铺后方的住宅,抬手拿起电话报了一个号码。
漫长的等待后,幽暗的房间里响起了几句对话。
“我们的朋友感冒了。”
“哦有没有传染给别人。”
“没有,一切照旧。”
“恩,注意保暖,保持联络。”
与此同时,江对岸武昌的一栋办公楼内,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透过刚刚的对话,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迎面扑来,让他有些坐立不安,暗想那件事不能再拖了。
特务处的鼻子比狗还灵,哪怕负责外围情报搜集的姚力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可难保特务处不会通过别的途径找到线索。
“噔噔噔。”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男人迅速调整好表情,沉声回了句进,拿起钢笔低下头假装在批阅文件。
房门打开,一个少尉走到男人面前敬了个礼“司长,侍从室通知,领袖要听取您的汇报。
他们要求您半小时之后在大门处等候,到时会有人来接,在此期间我将跟一直陪同您。”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说好听叫陪同,说难听点就是监视,防止有人泄露某人的日程安排。
男人放下笔,痛快回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这样安排很好,以免产生什么误会嘛。
你先去沙发那坐一坐,等我处理好公务便去门口,日本人咄咄逼人,作战任务耽误不得呐。”
他示意少尉坐下,摆出一副旰食宵衣的模样,接着继续在文件上图图画画,直到又一个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