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传出一声声“蹲下”“别动”“叫什么名字”的吼声。估摸嫌疑人都控制住了,罗家楠这才松开箍着彭宁的胳膊,转头一看,妈啊,孩子都快翻白眼了,脸憋得发青。
“没事儿吧你”他也是担心徒弟,生怕这孩子一激动冲进去然后被跳弹误伤,“能喘气不”
“咳咳咳没我没事儿咳咳咳咳”
一手捶胸口,一手撑墙,彭宁玩了命的咳嗽。有事儿也不敢说,本来罗家楠都不让他下车的,死缠烂打才让跟来,就差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不一会,俩特警从房间里押出个身形佝偻的小老头儿。这小老头儿就是骆驼,看上去很有点天下无贼里黎叔最后企图浑水摸鱼时的扮相花白稀疏的发,半尺长的山羊胡,肿眼泡眯缝眼,背上的圆包鼓鼓囊囊的,几乎和低垂的头顶齐平。他被俩特警架着,有一口气没一口的倒着,一路走一路“哎呦”。
罗家楠见状迎上前核对身份信息“伍金骅,是你不是”
小老头儿颤颤巍巍抬头,因着身高差得使劲仰脸,四目相对之时,怯懦道“是是我政府我怎么我怎么了犯什么罪了”
“别装了你刚拿拐杖打我的时候多有劲儿”架他左边的特警凶了他一嗓子,“拐杖都打折了,告诉你,我要是骨折了,你还加条袭警罪”
罗家楠嗤了一声“不加也是个死,得了,先押车上去,辛苦兄弟们了,我进屋看一眼。”
大概是听他说了个“死”字,骆驼那两条本来就打不直的腿立刻软的像面条一样,被特警们一路拖上了押运车。目送特警们把罪大恶极的团伙首领拖远,彭宁不由感慨道“真没想到,就这么个玩意,居然能控制那么多的人为他卖命。”
“千万别以貌取人,这都是ua大师,我把话放这儿,单独把你俩搁一块,他要不把你说的怀疑人生,我罗家楠仨字倒过来写。”
“”
彭宁嘴唇动了动,罗家楠看见了,问“嘀咕什么呢”
“没,内什么,我先找欧健他们去。”
彭宁转头跑开。刚他把罗家楠的名字倒着念了一遍,楠、家、罗,好像也挺顺嘴的样子。
此次行动共抓捕嫌疑人七名,解救九名未成年受害人,有男有女,最小的才十二岁。这些未成年都是被骆驼的手下用各种聊天软件骗来的,供其拍摄色情图片和视频发包给境外网站进行贩售。
现在骆驼已经不搞之前那套当街拐走的买卖了,效率太低还容易被监控拍到,而是与时俱进地玩起了社交账号,撺掇孩子们主动离家出走。这些孩子里多是一些乡镇少年、留守儿童,缺少家人关爱和沟通,在虚幻的网络里寻求认同感。有的离家出走好几个月了,给家里打电话居然都不知道是被拐骗了,以为孩子还在学校里或者在什么地方打工。
体检时发现两个女孩怀孕了,至于父亲是谁她们也说不清,但口径一致的“要生下来”。苗红和盛桂兰反复做她们的工作,毕竟才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后面还有很长人生路要走,这么早当妈对她们来说无异于禁锢了自己。然而正如罗家楠和彭宁所说的那样,骆驼是个ua大师,他说的话即是圣旨,是女孩们的信仰。他让她们生下来,那她们就得生下来。
女孩们的家长哭天喊地,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还要上手打孩子,幸而被在场的警员们拦下。罗家楠看着这些爹妈都觉着运气早干嘛去了这会想起管来了,早在孩子于莫测的网路上寻找心灵慰藉的时候,你们他妈的跟哪逍遥呢
跟会谈室里生了一肚子气,罗家楠递陈飞一“我要撂挑子了”的眼神,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转脸出了房间,把那群歇斯底里的家长抛诸于脑后。进卫生间,直接把脑袋怼水龙头下面猛冲了一顿,几乎爆炸的思绪终是冷却了一部分。抬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他瞪着血丝满布的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着喘粗气。
烦,真特么烦。王馨濛一死,他的冤情算是无处申诉了。虽然上面的意思是等王馨濛的死亡真相调查清楚,他的事就可以结案封卷了,但这件事注定在他的档案上留下道不清不楚的污点。以前背多少处分蹲多少禁闭都无所谓,真犯错,他认,该罚罚该骂骂,可这一盆脏水泼身上,洗还洗不掉,死不了人它膈应人啊
“家楠”
听背后传来祈铭的声音,罗家楠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端起日常嬉皮笑脸的德行回过身“啥事”
彼此间的距离不足两米,但祈铭却觉得此时离罗家楠很远那刻意装出的笑脸上挂满疲惫,水珠自发梢落入眼中,又因着眨眼的动作,像泪珠般滚落。
“你多久没睡觉了”
缓步上前,他紧紧抱住罗家楠,尽可能替对方分担一些压在肩头的重量。林冬已经告诉他了,诬陷罗家楠的那个女人死了,但具体死因为何、是谁下的毒手均不得而知。他相信罗家楠,无条件的。再说罗家楠压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那女人死的时候,他正在距离案发地上百公里远的地方追查中毒案的凶手。
“呃刚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抽出被祈铭压住的胳膊,罗家楠把人拥进怀里,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