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罕见的心梗后并发症,心脏局部破裂,血液迅速聚集在心包腔内,强大的压力迫使心跳停止。
导师用一种悲伤且浪漫的说法来阐明自己的结论“祈,你父亲是死于心碎。”
但祈铭觉着,维克多可能并不是忽略了身体的不适,而是接到西斯维尔去世的消息时,就已经做好了追随对方的准备西斯维尔去世后的第三天,维克多就签署完了所有律师出具的、针对两人共同财产处置的文件。按照他们生前的意愿,祈铭将火化后的骨灰装在同一个骨灰盒里,埋葬于西斯维尔家族的墓园。墓碑上有两个人的名字、生卒年月,还有一句他送给他们话
“有两位深爱彼此的人深眠在此。”
养父们的事情让他相信,这世上确实有生死相随的爱情,而在遇到罗家楠之前,他却不曾想过会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幸运的拥有。
注意到祈铭的眼神有些飘忽,罗家楠伸手摸了下对方的脸。皮肤上传递的热度令祈铭恍然回神,拍拍罗家楠的手,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不算我的房子,维克多去世之前把房子的所有权捐献给伤残军人基金会了,约定在我有生之年享有使用权,出租或者自住都可以。”
现在罗家楠没那么塞了“你回来之后一直空着”
“之前空着,年前祈珍跟我说要去纽约工作一段时间,我就让物业公司把钥匙给她了。”
“嚯,你妹真是满世界跑。”
罗家楠皱眉笑笑,上一次接到祈珍的消息人还在奥地利呢。要说他这小姑子是个牛人,以前是战地记者,待的地方被炸弹炸塌半栋楼还能稳如泰山的发稿。生完娃当天就开始工作了,孩子刚满仨月,拿背带往身上一兜,见天绕着地球飞。另说祈珍那女儿杰西卡也是皮实,动辄跟着妈妈跨时区,生物钟来回颠倒,愣是不带生病的。这一点祈铭说是随祈珍了,祈珍小时候就不爱生病,不像他自己,三岁之前恨不能住在儿科病区里。好在双亲都是医生,孩子病了往工作的医院里一送,照顾起来方便。
聊着聊着到门口了,罗家楠抬手敲门。刚通过老b做过引荐了,说是来借钱给章河的,这会人就在屋里等着。
很快,门从里面推开。开门的是位年约四十过半的男人,微胖,宽鼻大眼厚嘴唇,半秃的额顶亮晶晶的,笑容可掬“罗先生和祈先生是吧来来来,请进请进。”
“幸会,章老板。”
罗家楠进屋后伸手和章河握了握,看对方又朝祈铭伸手,往旁边错了个身挡住“老b说您这有个好项目,介绍我们过来谈谈,您看咱在哪谈”
没能握上祈铭的手,章河眼神微凝,但没深究,随即侧身领路“外头乱,上里屋说,我给你们泡茶。”
这一室一厅的屋子面积不大,满打满算可能也就五十平米。罗家楠看外厅都是玻璃架子,上面陈列了各种玉器字画茶饼摆件,有两个年轻人蹲架子前包快递,摞了一堆单子在地板上,得有几百张,问“您还开网店啊”
“是啊,这年头干什么买卖离得开网络啊。”章河笑意不减,眼里透出丝商人的精明,“你们知道法拍平台吧”
罗家楠点点头。
“我在那上面卖东西,一天能走七八百单。”
祈铭好奇的插了句嘴“法拍平台不是卖被法院强执的标的物么你有销售资质”
罗家楠赶紧悄摸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说话别那么一板一眼的,容易让人听出问题。果然,章河神情微顿,上下打量了一番祈铭,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祈先生是做什么的”
没等罗家楠说话,祈铭云淡风轻的“什么也不做,拆迁户,拆了五栋楼,天天躺家里数钱。”
罗家楠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不愧是我媳妇,吹牛逼不带上税。而章河的眼神明显错综复杂了一瞬,感慨道“真是人各有命啊,羡慕不来,羡慕不来,来,二位,里面坐。”
进屋落座,章河烧水泡茶,给他们一人斟满一杯,开门见山道“老b都跟你们说了吧一百万,月利五分,立字为据,三个月之后连本带息清帐。”
一百万借仨月,到期给十五万利息,这比银行存款利息高多了。罗家楠听了却装作兴趣缺缺的样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内堪称简陋的装修,端起茶杯撇下嘴角“听章老板的意思是打算空放,这要三个月后走了水,我们上哪找您要钱去啊”
空放是高利贷行当里的黑话,指没有抵押全靠聊,聊好了就放贷。走水也是黑话,暗指借款人跑路了。听出眼前这位面带匪气又比自己年轻不少的“罗先生”是行内人,章河面上端起前辈的傲慢“我这买卖开了十多年了,老b知道我的信誉,一百万小意思啦,要不是平台结账慢,我资金都押在货上,也没这么好的生意给你们做。”
“可听老b那意思,您缺的不是一百万。”罗家楠倾身向前,语气讳莫“您少说一零吧虽说现在钱不值钱,但一千万归齐不是个小数目,多少人就因为贪图那点利息到最后血本无归您今儿要不把事儿码清楚了,我们还真不敢给您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