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孩子的角度来说,被人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那种感觉当初我爸妈没了,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孤独、无助、暗无天日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怕。”
江渔将头靠在旁边的墙上,象是喃喃自语一般。
静默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王玲“一个孩子丢了毁掉的可能是一个甚至几个家庭。假如你的孩子不见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将心比心,吴秀芬已经算是不错了,换成你,能这么豁达吗”
江渔以前跟王玲说的话多是劝慰,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
并非是耐心耗净,而是到了该给她加压的时候了。
来之前叶展舟说过,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狱侦。
主要目的不是从王玲嘴里套出那些孩子的去向,而是从各个角度来击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配合警方的调查。
前两天,看守所组织了在押六个月以上的人员进行体检。
昨晚,曲丽娟把消息传递给了江渔王玲生过孩子。
警方已开始着手寻找这个孩子的下落。
所以,今天江渔一直密切关注着王玲的一举一动,以便寻找切入点。
吴秀芬过来跟王玲说话的时候,江渔就在附近,虽然她们的话不是每一句都很清楚,但也听了个大概。
她接着吴秀芬的话,从孩子和母亲这两种不同的角度,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到了王玲的面前。接下来,就该连日没有出现的办案人员出场了。
下午,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四零三监室的女人们却不开心。
因为下雨不能去放风场,这意味着今天整个下午和晚上都要闷在屋里,无法与大自然亲密接触。
女人们仨一堆俩一伙,开始东家长西家短地胡聊。
何仙姑把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送到江渔面前“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背下来,出去后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已经把这张纸给好几个人看过了,说自己这两天就要出去了,让她们以后跟自己联系。
对于这种类似发小广告的行为,没几个人感兴趣,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挨个打招呼。
“进来才几天呀,你怎么就肯定自己能出去”江渔随口问着,扫了几眼纸条上面的号码,又递还给何仙姑。
这东西是带不出看守所的,想留联系方式,只能用脑子硬记。
何仙姑捻了捻手指“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这一算啥都知道。”
秋秋翻了个大白眼“拘留十五天,掰手指头数数,谁都能算出来。”
“哦,你都进来这么多天了。”江渔想了想,自己进来也差不多二十天了。
何仙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煞有其事地说“不用羡慕我,你也快了,顶多再有半个月就有信儿了。”
“三十七天,要不逮捕,要不放人,这还用你说”秋秋这次的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去了。
黄姨噗嗤一声笑了“我说秋秋啊,人家何仙姑都要走了,你就别总拆人家台了行不行”
“行行行,给她开个欢送会。”秋秋说道,“过几天等她回来,再开个欢迎会。”
这话一出口,连旁边的吴秀芬都跟着乐了。
何仙姑满是褶子的脸拉了下来“口业也是业,小心遭报应。”
“你个老妖婆了,找打是不是”秋秋做势举起拳头。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虽然知道秋秋未必会真动手,江渔还是扯着何仙姑的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侧,将两人隔开。
“江啊,临走前,我得嘱咐你几句。”何仙姑不再理会秋秋,对江渔说,“你这人心善,这是好事儿,但也不能对谁都太好了。你掏心掏肺对人家,可不一定能换来好,没准儿还会跟着倒霉。”
江渔明白何仙姑的意思,笑了笑说“行,我记住了。”
她脾气好,从来不欺负人。有了吃的,不会自己吃独食。谁要是有了难处,能帮的她肯定会帮一把。
要说她帮得最多的,那就是王玲。
王玲不理人,同样也没人理她,除了江渔。
可王玲对江渔却总是不冷不热的,虽然偶尔会聊上几句,但在何仙姑看来,她根本没把江渔当朋友。
用何仙姑的话说,王玲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是带着一身晦气的白眼狼。
看到江渔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何仙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心大。我跟你说,对,还有你们”
她用眼神扫了周围的几人一眼,压低声音说“我看着那个扫把星半夜时哭了,你们都留点儿心,她指不定闹什么幺蛾子呢。”
秋秋嘁了一声“哭就哭呗,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呢,这屋里谁没哭过小鱼半夜哭的,象发癔症似的,把我都吓醒了。”
她说的是江渔刚进来时的事儿,其实她不知道,江渔那是因为做了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