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徐章的心里头已经飘过这么多的念头了。
接过绿枝端来的温水,明兰赶忙抿了一口,含在嘴里,有了水的缓和,舌头的灼痛感总算是减轻了不少,明兰那苦瓜似的俏脸也终于慢慢开始舒展。
自十月底的开始,东京城就见了雪,北风愈发萧瑟,可街面上往来的行人商贾们不但没有丝毫减少的趋势,反而愈发热闹起来。
黄河部分水路已经陆续开始结冰,倒是东京往南的水路情况稍好一些,可往来的船只也越来越少,那些个大船基本上都已经瞧不见了。
倒是陆路上越发热闹起来,官道上往来的商贾行人络绎不绝,车马货物,牛羊牲畜,冒着雪,迎着风,都想赶在过年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头,再多挣几个铜板,让家里过年的时候也能过得松快些。
东城外城,距离相国寺还有四五条街的客栈之中,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人,跑堂的小哥儿肩上挂着块白毛巾,依着柜台站着,手里头拿着一捧炒熟了的南瓜子,柜台里头,带着方帽,略有几分富态的掌柜的仍旧在拨弄着算盘,一笔一笔的核对账簿上的条目。
“掌柜的,你说那几个客官怪不怪眼看着这都快到年关了,他们不回家过年,天天住咱们客店里头,一天天的窝在房间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呢”
“住口”掌柜的低声呵斥一句“咱们开门迎客,好好做咱们的生意就是,管那么多作甚你要是不想干的话我也不拦着,大把的人想来我这儿跑堂”
掌柜的神情肃然,语气严厉,说的跑堂的年轻小哥儿身子一颤,一颗刚刚抓起来的南瓜子都不小心一个没抓稳掉到了地上。
顾不上捡,跑堂小哥赶忙抬手掩住嘴,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掌柜的就是这家客店的东家,跑堂的则是他同族的一个晚辈,因着两家有些交情,展柜的才把他带到自己店里打下手,每月给他三百文的月钱。
掌柜的扭头先是看了看店门口,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楼梯,然后才低声告诫跑堂小哥他们做客店生意的,迎的是八方客,尤其是他们这种不起眼的小店,更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可能有,最忌讳的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祸从口出,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天知道那住店的客人里头有没有那等以武犯禁的游侠。
跑堂的也只是一时口快,再加上这个点儿清闲的紧,手里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这才和掌柜的说起。
还没说完,一道阴影就盖了下来,掌柜的抬眼一看,只见店门口已经多了一个刚刚摘下斗笠,正打算解蓑衣的汉子。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跑堂小哥口中那几个成日窝在房间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怪人之一。
跑堂的小哥儿赶忙识趣的迎上去,笑着接过刘震手中的斗笠,那毛巾一边帮刘震解蓑衣,一边替他掸去衣物上粘的雪花。
嘴里还说着客人回来了,这大冷天的,要不要来壶姜茶暖暖身子,吃些热乎的饭菜。
刘震在外头跑了一个早上,早间又只吃了两个炊饼,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跑堂的一提起吃的,他的肚子就跟着叫了起来,让小二准备些吃食和热水送去房间,也不在一楼多待,迈着大步就上了二楼,回了客房。
自家晚辈,掌柜的也算颇为了解,晓得方才他是无心之言,而且当着客人的面,自然不好责骂,当即便打发了他赶紧去后厨帮忙,把刘震要的东西送去,免得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平白招来祸端。
掌柜的出身贫寒,却能够在东京城里头开下这么一家客店,不说有多大本事,但察言观色还是有几分功力的,刘震父子几人虽然久居高位,但到底是跑江湖出身的,身上的江湖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而且跟在刘震父子身边的那几个汉子,都是狠角色,没有一个简单的,掌柜的哪里敢让跑堂的去编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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