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大雨变小了一些,已然不再似一开始那般滂沱如瀑,可仍然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天色仍旧漆黑如墨,漆黑的夜幕之中,厚重的阴云仍在不断地翻涌着。
可惜天色太黑太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忽然之间,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天地之间,在哪淅沥的雨声之中,呼啸的风声里头,突兀的响起一阵闷响。
密集,低沉,而且无形之中,还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来了”
山谷内外,仍旧是一派悄无声息的景象,连绵密集的军营之内,大多数帐篷都陷入黑暗之中,除了营地四周得了哨塔之外,其余所有暴露在外的明火,早已被雨水浇灭。
果不其然,暴雨过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嵬名山通便已集结兵马,乘着夜色暴雨朝着宋军冲杀而去。
天空之上,忽的又有惊雷炸响,惊天动地,振聋发聩。
不过顷刻之间,地面便有轻微的震感传出,而且愈发强烈。
雨夜之中,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与此同时,数十里之外的庆州城下外,一队人马悄然而至。
大雨不止,又是深夜,城头之上,虽仍有军士巡守,可较之往日,这人数自然不可能多。
而且军士们也是人,自然不可能冒着大雨守夜,也就是在城楼附近还有士卒在留守。
西夏占据庆州数月之久,抛去嵬名山通带走的五万余人,环庆二州境内,很有可能还有数万兵马驻守。
茫茫一片漆黑之中,隐约间有黑影攒动,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好似黑潮涌动。
茫茫黑潮之前,一席玄甲褐色披风的徐章立于马上,唯有一双眼睛,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样,明亮夺目,里头好似藏了无数光辉。
雨势不绝,雨水打在徐章的铠甲和头盔之上,雨珠汇聚成流,自上而下,顺着铠甲间的间隙缓缓滑落。
看着面前的庆州城,漆黑的夜色中,徐章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太祖曾经说过,咱们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什么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前世在网络之上比比皆是。
右手扬起,徐章沉声低喝。
“攻城”
没有鼓声,也没有号角声,将校们将命令层层传递而下,不过须臾功夫,一整队大军便开始动了。
徐章麾下六千步卒,乘着夜色,朝着面前的庆州城掩杀而去。
以西是六盘山,以东是子午岭,以南与长安所在的关中平原比较近。
又有蒲河穿庆州而过,由北至南,汇入泾河之中,泾河又流入渭水,原本只要占了庆州,西夏铁骑便能顺着泾河的河谷一路南下,杀入关中。
不想却刚好遇上宋军补充了一大批轰天雷和火炮,硬生生靠着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将嵬名山通的十余万兵马拦在宁州之外。
庆州七县,庆州城所在,便是庆城县,而孙平寇部,自宁州而上,却被拦在了合水县外数十里处的不知名河谷处。
六千步卒,乃是在陇西开始,就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陇右军精锐之士,又被徐章连着食补了将近大半年,这才使得这六千士卒逐渐摆脱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百姓都有的夜盲症。
而徐章也才能够带着他们来到这庆州城下。
城楼之上,不多的守军在昏暗漆黑的夜色中,根本没有发现城外悄无声息抹黑而至的宋军。
直至
“杀呀”
“夺城”
“夺城”
先登者赏千金,升三级
这是徐章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事实证明巨大的利益刺激之下,在草原人眼中孱弱的南人,也能够爆发出不逊于草原勇士,甚至某些还要远远超过草原勇士的巨大力量。
直至城下,城头上的守军才后知后觉。
可宋军手中的井栏、云梯也同时到了。
跨壕沟,爬城墙,城楼之上也随即想起了沉闷的战鼓声。
厮杀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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