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希冀她能认出是哪一家的。
林太嫔却摇头“我不认得的。我十二岁入宫,一辈子没再出去过,也没跟外边的人打过交道。京城勋贵世家的这些印记,我怎会认得。”
林嘉道“我去问问太子殿下吧。”
林太嫔犹豫了一下。
林嘉“婆婆”
林太嫔垂眼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这个男人,不如死了算了。”
林嘉问“婆婆也会怨他吗”
林太嫔抬眼“嘉嘉”
她小心地问“你你心中会怨他们吗”
她用的却是他“们”,显是担心林嘉也会怨恨淑宁。
“谈不上怨。”林嘉道,“我过得其实并不差,娘亲、姨母都对我很好。后来也一直有人相助,虽遭些挫折,实际从未吃过大苦。”
“我不并不因与亲人分离怨恨亲生的父母。”
“只我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母亲所为,最不对的,是累了婆婆苦了许多年。”
太子妃想起太子对她的评价蛮豁达的,于小姑娘,难见。
但更重要的是,杜兰杜菱姐妹先后接力担当起了母职。
如今知道了真相,杜兰未嫁,谁家的祖坟都入不了。
“他做的实在不对。”
若寻出来,这人还活着,一直就在京城,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淑宁香消玉殒,不出手,不吭声,只怕林太嫔要恨意滔天。
“第三件,”林嘉道,“我想开一间点心铺子。”
当她想到他们的时候,发现自己对他们无爱也无恨。只是客观地以第三者的视角去慨叹他们的故事,评判个是非对错。
“父亲既没有能力让母亲回到他身边,又没有毅力为母亲不娶。既两个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便该想着如何让对方安好才是。”
待终于调整过来,老人家叹道“还是问问太子吧。”
太子妃不像林太嫔那样,一辈子长在宫里关在宫里,几乎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林嘉从前的梦想是希望弄明白自己的父族,然后看长大后能不能将娘亲安葬回父族的祖坟里。
林嘉也不想有这样的父亲。
“可父亲却使母亲有孕。原本母亲贵为皇女,便婚姻不如意,也可以平安富足地过一生。因父亲不能管住自己,母亲才早逝。”
“我有三件想做的事。”她说。
太子妃其实比林嘉也只大几岁而已,但她的身份地位高很多,注定了未来要母仪天下。
林嘉眼睛明亮了起来。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靠开点心铺子赚钱了。可我还是想开。”
待收了眼泪,她调整控制不住的抽气调整了许久。林嘉一直轻轻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只有杜兰,孤零零,太可怜。
因林嘉的宅院还在收拾,她跟太子妃约好了,这几日去她那里,受她指导。
林嘉却拿回了拓印,笑着摇头“不用了。”
她此时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养成那种自艾自怜的性子,一方面是因为凌家供给了她一个温饱的生活。
太子妃笑了,道“有缘总能相认,无缘对面也难识。”
更叫人难受。
她轻轻地拍着俯身大哭的外祖母,轻声道“我也不去问太子了。实没必要非寻他出来。”
林嘉这些天其实一直都会想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拍拍林嘉的头,温柔地道“一定能实现的。”
林嘉道“是啊,随缘吧。”
那就给她过继个男孩子,让她以后有香火。
她的成长中其实从未缺失过母亲和来自母亲的爱。
她道“我做女儿的,问也问过了,也不是没问便放弃,那便尽了应有之义了。只实没必要费力去追查。或许人家也并不想让我找出来呢”
林嘉最终没有去问太子,惊动太子动静太大,她问了太子妃。
社交是她身为太子妃的职责中,非常重要的一块责任。
于时人的价值观来说,死后不能入祖坟,做孤魂野鬼,没有香火享用,实在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太子妃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林太嫔忍了十几年的恨,终于崩溃大哭“这个混账东西杀千刀的混账东西叫我知道他是谁,我要咬死他”
她的娘亲和姨母。
“第一件,想求陛下开恩,放婆婆出宫,由我赡养。”
太子妃是知道她身份来历的,林嘉便告诉了她“是母亲的遗物。”
虽然她将淑宁长公主称为“母亲”,但实际上当她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会想起的,都是杜兰和杜菱。
太子妃发现这个妹妹虽嫁过了,大多时候看起来沉静,可这一刻,她的眸子中流露出来的,是小孩子终于吃到了糖的喜悦。
“这一点,母亲做到了。她从始至终没有让人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保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