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病肯定会在三房招惹不快。
他早就做好林嘉会受委屈的心理准备了,可真听到飞蓬在耳边说“林姑娘去了三房,回来后在灶房里哭来。”
一瞬间凌昭觉得身体里有种怒意炸开。
林嘉因为幼失怙恃,寄篱,所以十分擅长控制情绪。大多数情况,都忍耐笑。
想象林嘉躲在灶房里掉眼泪的模,凌昭忽地撩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向夫射去。
夫正偷窥,冷不防被发了,忙左手拢拢鬓角,再右手扶扶珠钗,不大自然地转过脸去和丫头们继续说笑。
心里吓得怦怦直跳,儿子怎恁地敏锐。
不想起来昔年大伯哥的来信,信里说寿官儿“文亦成,武亦成,书亦成,画亦成,实通也”。
反正是学什么成什么,拜了青城山的师父也好多年了,练武功练得恁地警惕。
一边腹诽,一边又不得骄傲起来了。
凌昭觉得夫鬼鬼祟祟的。
但他亲娘常不靠谱,倒像是。
因不太适合玩闹,洒赏封,让丫头们讲故事,讲了便可领赏。
丫头们个个讲得绘绘色,哪里是什么故事,都是家长里短、针头线脑,门缝窗根听来的琐碎。偏夫听得津津有味。
那些乱七八糟的音入了不凌昭的耳。
林嘉做什么又跑三房去聪慧、会看眼色,不可不道大过年的大家都忌讳跟病接触。
让不管不顾地,自然只有杜姨娘的病情。
凌昭垂眸片刻,微微侧过头去,在飞蓬耳边吩咐了一番。
夫又偷眼看,只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微动,不道在说什么。小飞蓬又撒开小短腿往外跑。
夫一指“给我拦住他”
丫鬟们拦住了飞蓬,飞蓬吃惊地回头。
夫道“傻小子,拿了红封有”
飞蓬机灵,立刻过去给夫磕头“夫岁岁安好,寿比南山”
“哎哟,我可不想活成老南山。”夫道,“我就活看到熙臣娶媳妇就行了。”
妈妈和丫头们都笑成掩口葫芦,纷纷拿眼去看凌昭。
若是旁的拿他来玩笑,凌昭或者微笑回击,或者用冰凉的眼光压过去,那些就纷纷低脸孔去了。
但是大过年的,守岁呢。拿他来玩笑的是亲娘。
凌昭无语地看看房梁,又低摇摇头。
女眷们笑得更开心了。
飞蓬领了赏封走了,女们又开始讲琐碎无聊的事情了,真不道有什么好听的,个个都聚精会神地。
凌昭端起茶盏。
像刚那看房梁又摇头的夸张肢体语言,他平时是绝不会做的。
世上让他放自持做等事的,大概也只有他的亲娘凌夫一个,凌昭想。
茶盏举到唇边,正低头抿一口。烟气里,却不期然想起了林嘉的面孔。
凌昭顿住。
金陵繁华,天彻底黑来之后,富户们就憋不住了,天上已开始有零零星星的烟花爆裂,点亮夜空。
小丫头们都到院子里去看了看又回来,因还不到时候。
有陪、热闹,时间就过得快。
忽然就听见更大的响了,丫头们都跑出去看,又回来请夫“开始了,开始了”
夫裹上厚厚的斗篷带风帽抱手炉出来,天空已变亮了。
年夜的星空成了显贵豪商们的斗富场。你家放完我家放,此起彼伏。
“可惜咱家今年不放。”夫遗憾叹气,“你也好多年在家里过过年了,还想让你看看家里的盛景呢。”
“京城家里也会放的。”凌昭安慰说,“也会放多,明日还会施粥三日,跟金陵差不多。”
但他的音越来越轻。
因在京城,他陪看盛景的是大伯父、大伯母和长房的兄弟们。
以前并有觉得不好。可在想起来,却希望和自己并肩而立,负手微笑的男是父亲。
夫不道他在想什么,问“京城过年热闹吗”
“热闹。”凌昭道,“宫里张灯结彩,到元日,百官都在奉天殿给陛拜年,初二,给亲王们拜年。官员们互相走动拜年,与金陵不同,走虚礼即可。投个名帖,在礼簿上签个名表示来过了即可,不必给实礼。”
“吓,还”夫惊奇。但些都是男们的事,听起来多大意思。
凌昭顿了顿,又道“冬日里玩乐的东西不多,但只开春就好玩了。贵女们不爱读书,只爱马球。”
“马球”夫眼睛亮了。
马球好啊夫其实会打的,只是江南闺秀不好个,难组队。且家里也会说,便什么机会打。
“贵女的马球赛蔚然成风。是京城一景。”凌昭柔道,“你去京城,就看到了。”
夫怦然心动,忽然又泄气“我又不打。”
贵女们爱打马球又关何事早不是少女,甚至已是寡妇。
“你可以看。”凌昭道,“马球赛许多妇都会去看,还可以,赌哪支队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