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而且十分能打的萧将军会觉得他们对大周皇帝不够尊敬。
“旁的事情都可暂不讨论,但有件事情,却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诸位朝臣的目光都汇聚在太傅身上,袁言时此前算是受托过去询问皇帝对大婚的意向,事后自然也得将结果告知给同僚,此刻开口“陛下曾言自有打算,袁某也不好多劝。”
“自有打算”对大臣来说,绝对是最不希望听到的回复之一,这意味着他们完全把握不到皇帝的想法。
一位侍中猜测“陛下到底年轻,说不定是等着诸位主动推举些世族中的年轻俊才。”
王有殷看了眼那位同僚,总觉得对方把皇帝当成思帝悼帝那样的人物,摇头“这倒是有些不像,若是天子果然如此打算,纵然不告知旁人,也会透露给身边人知晓,以便让外人体察圣意。”
因为被天子委以处理政务之权,所以有资格在此的池仪跟张络微笑不语,从此刻的态度看,他们俩显然是没听过丝毫风声。
就在此刻,池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天子没必要敷衍袁太傅,所以那句“自有打算”是真的,但他们这些近侍都不晓得丝毫内情,则意味着皇帝本人对此也有些犹豫不决。
只要是人,基本都会有所偏好,然而当今天子在挑选中宫的事上,从未流露出任何偏向,让人无从揣摩。
思及此处,池仪忽然一顿她想错了,非要说偏向的话,其实也是有的。
这些年,每到皇帝想要放松心情的时候,就常往天桴宫走。
池仪能想到此事,张络当然也能想到,而那些舍人出身的官吏,也不会不曾听到丝毫风声,其中王有殷不愧是被评论区总结为“资质平平”的人物,具有强大的联想能力,轻声道“陛下时常驾临天桴宫。”
私心上,王有殷不想表现得如此主动,只是她年纪小,在其他大臣不愿意背上行事不够庄重之名的时候,只得由他们这些年轻人代为发言。
某些大臣听到“天桴宫”三字,立刻左右环顾一圈,然后才稍微放下心来为了表示没有揽权之意,温惊梅基本不会掺和朝政之事,就算有参议政事的权力,平日也并不会出现在此处。
袁言时皱眉“如此倒是有些为难”
按照宗法,在两百多年前温惊梅那一支距离主脉就已经超过五代,完全符合出族的要求,不过袁言时本人作为标准的士族出身的大臣,对于思帝期间的那些事情,依旧有些抵触。
池仪语气忽然一沉,拂袖道“若不为难,又要殿上诸位何用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你我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君上排忧解难么”
她虽是实权内官,然而态度一向和气,愿意与人为善,在士林中也颇有美名,很少如今日这般疾言厉色,此刻峥嵘微现,倒是让人颇有些不寒而栗之意。
连袁太傅都碰了个钉子,其他人更不好多言,而且池仪的话的确不好反驳,当今天子又不是只知道享乐之辈,而是难得的勤政之君,既然如此,在私事上有所偏好也不过分。
卢沅光“常侍莫要动怒,聚集于此,正是为了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她的话看似打圆场,实则态度已经偏向了池仪那一边。
王有殷也道“太傅乃是担心朝野中多有沽名卖直之辈,或许会拿此事做筏子,有碍天子令名。”
当日思帝曾经以雷厉风行之态,令许多虽无爵位,却有实权的远支宗室出继外家,事后朝堂颇有些动荡,所以后来又不得已,从中挑了几家,跟宗室联姻,等于是在不推翻她原先政令的情况下,通过婚姻的方式,恢复了部分出继者后代的宗室身份。
既然此事礼法上大有可操作之处,而且此前也有旧例可以参考,那他们做大臣的,完全能够在舆论上,帮着皇帝粉饰太平。
宋文述缓缓道“宋某当日曾与温太傅同殿为臣,她本人就曾流露过出族之意。”
温太傅指的是温惊梅的母亲,对方生前其实并未做过太傅,但因为对皇帝忠心耿耿,死后便被追封了三公的高位。
“温太傅委实是有先见之明。”
其实众人皆知,温太傅当日如此说,是担心自家位高权重,为天子所忌惮,所以提前留下一个由头,希望后代见机不妙,能及时脱离宗室身份,借此保全性命,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
毕竟是天子大婚之事,不可能只由寥寥数人商议一番便能定下,各个大臣们交流过后便散了,事后各自去跟暗示旁人,提前帮着皇帝平一平风声。
池仪追上宋文述“今日多谢御史相助。”又道,“下官还以为御史不会乐见其成。”
宋文述失笑,摇了摇头“陛下乃是圣明天子”
一语未尽,池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手握大权,很容易肆无忌惮,当今天子跟她的列祖列宗相比,在后宫问题上,当真已经是极为克制了,若是大臣们一意劝阻,反倒容易引起逆反心理,得不偿失。
“不过常侍也也莫要放心得太早,我等可以全意为陛下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