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仪道“陛下曾令南滨种柘,去岁八月所种的那一批,今年四月已然收获,然而洛南与建平相距遥遥,若要运至中原,只怕路上耗费太大,有所不利。”
温晏然此前示意南地官吏用粮食跟洛南交换甘蔗,两边贸易进行得倒是很顺利,然而甘蔗体积大,南滨与中原相隔遥遥,加上这年头路况也不好,算上运费的话,就显得极不划算。
池仪回禀完后,天子并未立刻给出回复,反而露出些许若有所思之色,道
“中书省新立未久,将原尚书郎改做参知,令其参议朝政,你跟阿络两人如今都是散骑常侍,便挂个参知的职衔,去那边替朕处理些政事罢。”
池仪闻言,跪地行礼“陛下”
温晏然微微摇头,不等她说完,便笑道“又不是叫你们直接当尚书令,区区一个参知之职,朝中大臣再不情愿,也是有限。”
其实大周以前的皇帝多有任命内官为尚书令的事情,相比起来,温晏然的做法倒不算夸张,只是传出去后,难免被人非议两句,说她重蹈先帝的覆辙。
“至于该如何运柘,就由你们自去处置。”
倘若温晏然的过往履历没那么光辉,那不管是前朝大臣还是内宫,都会从方才的举动中解读出她真正的意思来内官想要得到权势,必须依仗于皇权,温晏然让池仪跟张络两人去中书省中掌管朝政,就是让他们与外朝大臣分庭抗礼,帮着贯彻一些容易被清流驳回来的劳民伤财的命令。
既然天子心意已定,池仪自然躬身受命,又道“非止南地有事,户部那边清查清查各地田亩数,发觉中原一带,桑麻田数量有所减少,统统改种了棉花。”
温晏然点头。
这件事王齐师等人此前就上折子劝诫过她,说棉花的价格比麻布昂贵,如果种植太多,会对百姓的穿衣问题产生影响,只是温晏然下定决心一意孤行,不管清流们再如何说,都没有接纳对方的意见而已。
殿中内官听见天子漫不经心道“减少便减少了,也不是大事。”
或许是因为殿内的香炉加了些许樟脑在里面,宫人竟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些许凛冽的寒意。
那堆折子里除了民生问题外,第二多的就是工程一类的事情,温晏然确定了修建大运河第二阶段还在推进,便没再过问,只拿了各地官吏任免的奏折细看。
前些日子通过擢才试人员共有五百二十九名,接受朝廷任命,并度过实习期的则有四百五十八名,其中就包括了王游的幼女。
吏部转交的奏折中附了这些人的履历,当中还是以士族为主,豪强通过的也不少,但在实习期内被筛掉的同样更多,再然后就是一般的大户,至于普通农户出身的人,只有七个。
仅仅这么一些,还不足以让社会结构产生动荡。
西雍宫中安静无声,池仪侍立了一会,见皇帝没有喊她,便从殿内退出,回去市监那边,等到第二日天子的任命下来后,再去尚书台办事。
不过池仪跟张络两人的名声虽然比先帝时那些内官好上许多,到底出身寒微,许多大臣对他们的新职衔并非没有意见,只是眼见皇帝的威信一日比一日重,在没有引起太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不便坚决反对而已。
最近朝廷上鼓噪不休的事情,大多与户部相关,毕竟因着修建运河的缘故,国库的账面实在是挺紧巴巴的当然这种紧张是昭明年间的标准,跟先帝不同,当今天子属于不加税也不做假账的那一类皇帝
卢沅光是天子心腹,虽然出身建平大族,跟池仪等内官相处得还算融洽,见到人过来议事,便细细与她解释“从各地运物至京城乃是常事,倘若银钱不足,便难免征发之事,按先帝的旧例,大多由当地官吏负责运送。”
厉帝也曾让各地给自己进贡珍奇物品,而且完全不考虑花销,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把运输的花费从中枢转移到地方上头。
池仪闻言,道“如此岂不等于是加赋于百姓”
而且不止是加钱,更要命的是那些劳役。
卢沅光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赞叹道“当真是老成持国之言,难怪陛下信重常侍。”
池仪微微笑道“尚书谬赞。”
她们谈得不错,但若是这幅画面截图下来发到评论区的话,肯定会引起部分玩家的严重不适在某些支线中,池仪跟卢沅光两人一个是把持朝政的内相,一个是世家出生的杰出英才,彼此的关系用水火不容来描述都算得上含蓄
卢沅光“户部的账面虽然紧,不过那些南地之柘中有部分属于贡物,那么输运之资,也可以由少府出一部分。”
池仪想了想,觉得若是不想给百姓增添负担的话,那也只有让皇帝本人出钱才合适,便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仪便去寻少府谋事。”
少府令刚刚回城不久,他本来得尽量跟皇帝待在同一个地方,以便随时迎候差遣,然而天子重视景苑,少府这边就必须保证即使皇帝本人未曾出城巡幸的时候,景苑依旧运转如常,自然得时时过去看顾。
听见下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