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江堤才没注意河口村的事,其实从没上江堤去看过,如今真真切切上了这千里长的江堤走一遭,可把他累得够呛,回来后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跟谢云澜禀告道“谢大人,江堤我都巡视过了,没什么问题,水位也离警戒线还远。”
“派人昼夜盯守,另外再备些沙袋,把堤坝加固一下。”谢云澜思忖道。
许鑫不太理解谢云澜这副过于郑重的态度,他道“江堤去年才加固过,谢大人,更大的雨沧州也不是没下过,这点雨不算什么,便是再下个十天半月,大堤也顶得住。”
是不算什么,现在的雨势虽然细密连绵,却还不到暴雨的范畴,可它昼夜不息,追捕化蛇一事迟迟没有进展,十天半月顶得住,若是更久呢
而且谁能确保这期间化蛇不会继续害人怨气越多,它的力量便越强,雨势也会随之增大,到那时,这千里江堤又能撑多久
谢云澜有一种预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又是一昼夜过去,这已经是雨下的第三天,官兵们在雨中奔走巡防,却依然没有进展,唯一的好消息是,沧江中没有再死人。
第一次让许鑫安排人去叮嘱百姓近期不要下水时,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可化蛇现身,撞翻船只拖人下水的传闻一出,江面倒是顿时空荡了,别说划船下水,现在沧州百姓连靠近水面都不敢,唯恐那水里的妖物突然窜出来把他们拖下去溺死。
谢云澜站在檐下看着院中的积水,还不太多,只是浅浅的水洼,但根据官兵们传来的消息,沧州城中已经有个别低矮地方的积水漫过了脚踝,虽说用青石砖垫着也能勉强通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能再等了。谢云澜把心一横,准备赌一把试试。
可就在他有所行动前,本该在城外忙着加固大堤的许鑫突然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是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沧州的罗鸿远的父亲罗展图。
“罗掌柜,这事我真的是尽力了,那谢云澜根本不听劝,直接冲进罗家拿人,我也没有办法啊。”许鑫叫苦道。
罗展图阴沉着脸,没有搭腔。
这已经是他克制过的结果,两日前收到消息时,他怒的直接砸了手中的茶盏,罗鸿远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谢云澜竟是如此不讲情面,直接带刀闯进他们罗府绑人,他们罗家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好在回程的路途给了他时间冷静,让他见到许鑫时不至于直接破口大骂,勉强维持着体面。
但这份体面,到抵达牢房,看到自己那蓬头垢面险些没认出来的儿子时,再维持不住。
罗展图颤声道“远、远儿”
正躺在稻草上睡觉的罗鸿远闻声抬头,一见到罗展图的脸,立刻也红了眼眶。
“爹”他扒着牢门的栅栏,哭道,“你可算来了,儿子这几天可是受了许多折磨”
罗展图怒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罗鸿远撸起衣袖,给罗展图展示他身上的伤处,虽然总共没挨几下他便全招了,但他自幼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几棍棒下来,留下的淤青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你们竟敢刑讯”罗展图愤怒地看向许鑫。
许鑫连忙道“这都是谢云澜的主意刑讯逼供都是谢云澜叫人动的手那都是他从京中带来的人,我实在拦不住啊”
罗鸿远也道“对,都是谢云澜干的好事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好他个谢云澜”罗展图气愤地一甩袖,“无凭无据,便敢强闯民宅,擅自拿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此事我定要告知陛下,让陛下来评评理”
“爹,绝对不能放过他”罗鸿远叫道,“你先接我出去吧,这地方我一日都不想待了”
“还不快放人”罗展图喝道。
“这就放这就放”许鑫找来一旁的狱卒,喊道,“快把牢门打开”
狱卒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锁,却听监牢大门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厉喝。
“谁敢”
这一喝气势十足,震的众人都是一惊,齐刷刷转头看着门口,就见一身姿英挺,眉宇间带着慑人冷意的男子带着一众佩刀侍卫朝他们走来。
谢云澜人还未至,那身凌厉气势却已经压的罗展图不自觉后退一步,他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站回原位,同样冷着声音,说“想必这位就是谢大人了,敢问谢大人,我儿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把他关押在此”
“犯了什么罪”谢云澜玩味的看了罗鸿远一眼,笑道,“罗掌柜不如问问你儿子自己。”
罗展图转头看向罗鸿远。
罗鸿远叫道“那是他屈打成招,爹,你可别信他”
“罗掌柜,是这么回事”许鑫将谢云澜之前审问出的徐丽娘和骆咏安一案大概讲了一遍。
罗展图听完后怒的恨不得拿起棍子抽自己这蠢儿子几下,都不需要询问,凭他对他儿子的了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十年前罗鸿远便对徐丽娘心心念念,得知其与骆咏安好上后怒到去砸了彩云舫,为此被罗展图罚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