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人千里之外,纵使有意寒暄不知如何口。
他出身不低,沉羽阁的家底撑,身边结识的都是天之骄子般的人,就连北荒的佛女,赤水的圣女接触过几回,还算有所了解,至少关键时刻,能说上几句话,他几分子。
唯独薛妤,他是第一次见。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沉泷之算了算火烧眉毛的时,心中默念取舍二字,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道“殿下,急动工这一条不在合约之内,所谓在商言商,们愿意再出一百五十万灵石。”
薛妤抿了下唇,下颚拉成一条纤细的线,她掀了掀眼皮,道“并非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确有事。”
沉泷之默了默,良久,摁了下眉心,话音弱下来“殿下要去哪”
“珊州城,云西镇。”
沉泷之脑子飞速运转,想珊州在哪,等脑袋里那张图连成线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珊州,距离山海城不远,在羲和圣地的范围内,从螺州到珊州,那可真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这一来一回,按照圣地传人不爱破规矩,总慢悠悠乘马车的习惯,光是赶路都得要大半个月,若是办的事再棘手点,等薛妤到邺都,不说多的,一个月跑不掉。
“不知殿下要办什么事。”沉泷之格外诚挚地道“沉羽阁在珊州有一座传送阵,若是殿下不嫌队伍吵闹,泷之和一友人可同行,途中若有所需,亦可尽绵薄之力。”
像是怕薛妤拒绝,他又补充道“总归,与那友人最后是要到邺都的。提前去,届时能催催动工的人。”
薛妤多费这么多口舌,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沉羽阁在螺州,珊州都有传送阵,这样一来,他们来回轻松,不费时,若是一切顺利,几天就可以回邺都。
她没多长时可以耗。
“可以。”薛妤转身,溯侑与沉泷之跟在后跨过槛朝外走,她道“你们收拾东西,今日正午出发,等到珊州城,与羲和圣子汇合。”
闻言,沉泷之又是一顿。
一个两个的,不是主就是圣子,不会又要出什么搞不定的大事吧。
可眼下有求于人,他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认命地叹了口气。
路过书房,溯侑倏地口,他朝沉泷之看过去,道“少东家稍等片刻。”
这是有话要单独和薛妤说的意思。
薛妤提了提眉,抬步踏进书房。
灯影氤氲,墨香浅淡,男子背影拉长,身姿挺拔,背光而立时,眉眼是说不出的惹眼颜色,他看薛妤,道“女郎,当下之际,应回邺都。”
薛妤像是早料到他要说这个,此刻抬眼扫了扫他,明知故问道“为何”
“飞云端启在即,旁人需要时准备,女郎需要。”
“还有呢”薛妤又问。
溯侑顿了顿,又道“陈年旧事,过了就过了,不在意。”
“当真”
溯侑看她皱起的眉心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当真。”
在她身边一日,他可以一日不去回想那些事。比起收拾一个玄苏和疏忽职守的圣地执事,她的前程,她的得失,无疑重要太多。
“十九。”薛妤静静地看他,半晌,道“你抬,看。”
他于是抬了抬下颚,在昏黄的灯光下,眉梢眼角全是明媚而刻意敛收的乖顺,瞳仁里蓄一点亮堂堂的光。
这一切,都是跟在她身边,一点点养出来的样子。
“百年前玄苏往你身上泼蚀骨水的情形,忘了被羲和圣地断经断骨的滋味,忘了审判台上等死的情形,忘了”薛妤顿了下,又问“这些全都无所谓不在意了”
她一个接一个问题砸下来,溯侑的眼有一瞬锐利,而后是微不可查的躲闪。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放得下。
不过是看在她的子上,缓一缓,再缓一缓。
“这是你的心魔。”薛妤道“你修为已经到了这一步,心魔一日不除,飞云端再大的机缘,你无法完全吸收。”
溯侑看向她,缓缓眨了下眼,道“做女郎的指挥使,就代表女郎,代表邺都,言行举止,初衷当朝善,杀意当泯然。”
“照你这样说,圣地就都是大好人,大善人,被人欺负到上来还引而不发”说罢,薛妤展一卷图,边看边道“代表就代表好欺负”
“谁教你的”
见他还想说什么,薛妤微微直了直身,两条细长的眉拧起,将手中的图卷啪的一声合起来,道“溯侑。”
四目相,溯侑被这连名带姓两个字唤得下颚微绷,须臾,他抚了抚喉结,哑声道“听女郎的。”
灯光下,他清隽从容,出了这扇,已经是能震慑沉羽阁少当家的角色,可此时此刻,那种无声的沉默,每一刻都带某种愈演愈烈的不安,躁动。
印象中,这好似还是他一次与她产生分歧。
为的还是她。
薛妤抿了下唇,口道“你去,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