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景年特别喜欢的大汤池子。
宗廷觉着自己大抵是生了心病,以前惦念着的时候,只能空想,一日一日想得快要发疯。
如今已经跟心上人互通了心意,竟尤觉不满足。
方才跟景年一块儿,只觉得平常快活,这会儿人一不在眼前,不过是错眼的功夫,离他也不远,便心生燥意,非得一眼一眼,瞧着景年在他视线范围之类才行。
他不敢暴露自己远甚于旁人的贪婪和占有欲,强自按捺着,免得吓到刚刚落入他怀里的小夫郎。
景年这回没泡多久,还没昨天泡的时间门长。
他太困了,算下来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之前没泛困意,是因为精神亢奋。
现下刚吃了面,肚子饱的,又泡了热水澡,浑身松软,差点儿在汤池子里睡着了。
担心真的睡着摔进池子里,所剩不多的脸面在宗廷面前在再丢一回,景年果断爬起来。
反正宗廷现在跟都是那个关系了,蹭他的浴池,不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景年蹭了浴池,没打算再蹭床。
就是那些古怪的羞怯,若是以前把宗廷当朋友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直接躺上去了。
那么大的床,别说睡两个人,睡五个人都不嫌挤,他和宗廷可是至交,抵足而眠可是雅事。
可现在两人关系变了,景年就不好意思了。
他拢着松散的衣襟,浑身散发着水汽,站在宗廷面前跟他要一间门卧室一张床。
宗廷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白净的脖颈,可是往下是露出了一半的细瘦锁骨
“阿廷”景年凑近了些,“我好困”
宗廷猛地后退一步“你睡这,我去隔壁偏殿。”
“这怎么行,这是你的寝宫。”景年哪好意思自己占了人家的床,把主人撵到别处睡。
但他劝不动宗廷,而且他真的很困了,不想继续跟宗廷争执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干脆不再纠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睡,反正你的床那么大,我们两个人一人睡一边,谁也挨不着谁。”
何止是挨不着,中间门再躺一个都察觉不到。
宗廷自然不会不愿意,他巴不得景年同他再亲近一些,如今不过是怕吓着他,才有所收敛。
景年已经洗漱完了,困得直打哈欠,宗廷一点头,立刻揉着眼睛往内室走,宗廷下意识跟了上去。
一沾上床,景年眼睛立刻合上了,唯一还记得的是要给宗廷留床位。
于是他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一圈一圈滚到最里侧。
这样可以了吧,他留的位置,够睡五个阿廷,他就占这么一小块地儿,绝不会影响到阿廷睡觉。
意识完全陷入梦乡之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什么,什么床柜药
什么药谁受伤了吗
剩下的精力不足以支撑景年想清楚这两个问题,他已经陷入酣眠。
反而是宗廷问出了口,他给景年盖好被子,将德喜带出内室,这才问“什么药膏”
德喜自觉终于有他这个大太监总管派上用场的地方了,喜不自禁地掏出怀里一摞方才让小锁紧急搜罗来的龙阳图册,全奉给了他主子。
陛下他洁身自好,哪晓得这些啊,还不是得他们这些下人多操操心。
德喜生怕宗廷不懂,事无巨细地讲“陛下您可能不清楚,男子与女子不同,敦伦之事要多做准备,否则不光陆陆郎君会受伤,您也会难受,那药膏是宫里特质的,您”
德喜一边说一边偷觑着宗廷脸色,见他没有拒绝,越说越顺畅,越说越来劲儿,将他晓得的一点儿东西,给宗廷倒了个干净。
不过他毕竟是宫里老人了,比小锁醒事儿,看出宗廷在意景年,心肝儿一样捧着,就没提按宫例,让太监给景年做侍寝前的准备这种扫兴的话。
宗廷听德喜喋喋不休地说着,默默翻了翻手里的龙阳图。
其实他见过男子相恋,也见过男子相交,有的是互相喜欢,有的甚至只是为了发泄欲望。
不管是手里的图册,还是曾经无意间门撞见的那些,宗廷都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龌龊。
可是若是将人换成景年
他狠狠闭了闭眼,不能想,不能多想,再想要控制不住了。
“不许在年哥儿面前提这些。”宗廷命令道。
德喜忙不迭地应声“是、是,奴绝不会跟陆郎君提。”
宗廷合上图册,正要扔回给德喜,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奇怪姿势。
要他自己想,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到的。
他重新翻开图册,略过完全不可能的以及折腾人的,迅速记下其他可行的内容。
以他的记忆里,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图册都翻过一遍,这才将册子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