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啊,你逗人家干啥,后山那地头可是坟地,哪个能住那儿”摇着蒲扇的大娘说。
她瞅瞅秋云婶子,心里也纳闷,秋云素来与人为善,咋得还忽悠起来寻亲的外乡人。
刚从县城回来的秋云婶子沉着脸没吭声,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回忆起故人往事的悲痛之中。
现在刘双梅张口就说她是郭慧雯她妈,那她的身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方家坪村,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还不是看人家绣儿发达了,觉得有便宜可占,想贴过去。
可那两个孩子无依无靠,被逼得差点儿走上绝路的时候,她在哪儿
刘双梅听见大娘的话,自然心里不开心。
我就是来问个路,不知道或者不想告诉我,你直说啊干嘛寻我的开心。
但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隐隐发慌,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刘双梅不再搭理秋云婶子,转向刚才说“郭慧雯”这个名字耳熟的大娘,客气问道“我女儿是下乡知青,嫁给了方家坪村一个叫方林的男青年,方林你晓得吗”
大娘困惑“这名字也熟”
“方林是不是方四奶家木头”
一个蹲在树下躲闲的男人,叼着草茎懒洋洋道“他不就是娶了个女知青”
方木头结婚的时候他十五六岁,也快到说亲的年岁了,凑热闹去看接新娘。
新婚夫妻都是穷光蛋,父母都指望不上,当时最时髦的接亲车自行车是不用想了。
方林借了村里的牛车,赶着车载着新娘子绕着村子转悠了一圈。
这小子跟在车屁股后来追了一路,就记着新娘子漂亮了,那可真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
刘双梅一听好像有线索,连忙补充“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叫方锦绣”
这一说,大家就肯定了。
方锦绣在村里名声那是顶顶响亮,这几年村里出了十多个工人,可是在方锦绣舅舅投资的厂里工作。
进去了的努力工作,攒个几年钱,家里就能起新房,或者置办着好家当。
没进去的看着人家发财,一心盼着招工把自己也招进去。
现在一听说这是方锦绣的外婆,村人都簇拥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凑上去套近乎,试图跟她打好关系。
刘双梅受宠若惊,慌慌张张道“要不然,还是先带我去我女儿家吧”
现场静默了一瞬,众人都不吭声了。
秋云婶子突然冷笑了一声,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老太太,笑容奇怪“觉得我跟你逗乐子不然你问问其他人,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双梅颤着嗓子问,她双手都在发抖,抖得停不下来。
还是叼着草茎的闲汉,大咧咧道“你这老太太真有意思,你闺女都死了有有好几年了吧要探亲,你早干啥去了。”
说着还嘀咕了几句“闺女死了都不知道,这啥妈啊漂亮姑娘不长命,可惜”
刘双梅眼前一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一头栽倒。
多亏旁边的村人,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老太太看着,怪可怜的。
但一想到死不瞑目的郭慧雯,还有差点儿被磋磨死的两个孩子,她的心就冷了。
况且,刚才方锦绣电话里可说了,这家的孩子还欺负年宝。
这不认识都敢掐脖子,要是真成了亲戚,就年宝那样软乎乎的崽崽,得被欺负成啥样。
秋云婶子毫不给刘双梅留面子,直接就把她此行的目的,当着众人面揭露了出来。
什么探望闺女,假的都是假的
你闺女死的时候还给你们写信,结果呢
隔了五年,收到信了
一听说她家跟方锦绣关系不好,发生过矛盾,村人都不再往她面前凑讨好她了。
亲戚有啥用,看看方四奶家,那多亲的亲戚,亲亲的奶奶和叔伯。
没用关系不好,惹毛了,直接点名,她舅舅的工厂,就是不招你家的人
别家厂别家的更进不去。
后来村里开始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里一些勤劳的人家,不说过得多富裕,但多劳多得,好歹肚子填的比以前饱。
方老太家就不一样了,压着两个儿子不许分家,到后来,两家都盯着她手里那点儿积蓄。
按理说他家应该不难过,壮劳力多,只要舍得下力气,肯定有好日子。
可是方家不一样,没有分家的兄弟俩,总觉得自己干多了挣多了,是让另一家占便宜,自然不肯多卖力。
这样一来,一大家子是越过越混,天天的矛盾不断,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可热闹了。
有方老太一家这么个例子,谁都晓得以方锦绣的脾性,不会给郭家好脸色。
想想也是,你一个便宜外婆,恐怕连颗糖都没给过外孙外孙女,女儿死了这么些年都不晓得,人家凭啥孝顺你。
“走了走了,别看了。”村里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