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家里的东西让方老太一家搬了个空。
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就连筷子都没给剩下。
想想也是,连房子都占了,房子里的东西,方老太一家还能给他们姐弟俩留着
方大富说是搬过来住了,其实还没分家,吃饭得回老宅去吃,也就晚上睡在这里,留张床就够了。
不大的房子,因为家里的东西都没了,空荡荡的,透着冷清。
这是景年和方锦绣搬进方家老宅后,村里人第一次到这个房子里来。
起先屋里没人上着锁,后来方大富搬进来,也就是晚上过来睡觉,没谁大晚上的会来这里找他。
倒是有人看见过方老太一家子人往自己家里搬东西,零零碎碎的,大家伙儿也没当回事,这种事心知肚明。
谁晓得下手这么狠,看这样子,恨不得连地皮都给刮三层回去。
这可真是
方余田一张黑脸羞得黑红黑红,深觉丢了脸面。
大门一关,顾忌着他一个大伯子不好跟弟媳妇说难听话,把方大山和方石头喊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得两人头都抬不起来。
姐弟俩搬回来住,这房子里的东西得还回来,最起码不能这么空空荡荡让人看了笑话。
姑奶奶还有其他几人压着,方老太不甘不愿地回家搬东西,挑挑拣拣,心痛得直捂胸口。
因为家里太小摆放不下,景年家里搬回去的东西,方老太并没有全部拿出来用。
一些比较新的器具,她也舍不得用,准备家里旧的用烂了再摆出来。
那些她都当自家的了,现在让她再搬回来,可不跟挖了肉似的。
她随便搬了些东西回来,想先糊弄过去,比如床铺,把家里的烂木板搬过来,就说是景年家的。
方锦绣确实不清楚,可景年是个机灵的。
他小小的一个人,还没人大腿高,倒腾着小短腿来回跑一遍,回来撅着嘴巴“这不是我们家的床,妈妈的大衣箱,姐姐的桌子,都不见了”
方余田盯着景年看了一会儿,因为方林坚持分家,还跟父母兄弟闹得很难堪,他对这个侄子心里也有气,气他不顾方家的名声。
因而这些年,他跟方林一家接触不多,对景年这个小侄孙也不甚了解。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聪明伶俐,才三岁的娃娃,记性好,口齿清晰,脑子也聪明。
要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往后,还能进城当个工人。
方余田叹了口气,可惜了,没了父母,这孩子往后什么样,不好说了。
即便有景年看着,他到底年纪小,知道有衣箱,箱子里多少衣服就说不清了。
其他东西也一样,方老太诚心想糊弄,景年和方锦绣一个年纪小,一个没记忆不敢吭声,只能忍了这回的气。
方余田等人知道方老太脾性,不愿意逼她过甚。
最后把床、锅碗等生活必备物品给还回来一些,水缸这种又大又显眼且多了也用不上的东西,也勉强还回来了,其他零零碎碎不要想了。
还有粮食,这是必须品,景年家里原本有存粮的,虽然不多,但足够姐弟俩吃上几个月,撑到下次分粮。
现在家里连柴火都被搬走了,更别说粮食。
方余田压着方老太给姐弟俩分口粮,方老太黑着脸,让小儿媳妇拎了小半袋粮食过来。
几个土豆,几个红薯,甚至还混着一颗大白菜,压在袋子底下看着沉甸甸的,最上面盖点儿粗玉米糁,就是分给姐弟俩的粮食了。
方余田自认该做的已经做到了,他是伯爷,又不是亲爷,这俩孩子不饿死就差不多了,方锦绣自己要出来立户,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
他一个大家长都不管,方永志这些村干部,更是不会多掺和家事,上赶着得罪人。
“绣丫头,回头我给你登记一下,你记得过来签个名。”方永志说。
方锦绣单独立户,她和景年得重新立个户口,这会儿户籍管理不甚严格,尤其是乡下,生产队的干部添一笔的事儿。
方锦绣点点头,牵着弟弟送这些人出门,院子木门晃悠悠关上,她瞬间松了口气。
“崽”一低头,看着小团子唇角下撇,憋得鼻头都红了,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怎么了”方锦绣蹲下身,摸了摸弟弟软乎乎的小脸,就是瘦了点儿,奶膘都没了。
景年抽着鼻子,小声哼唧“是我们家的,他们坏”
是很惨很倒霉的事,但是方锦绣心里的郁气一下子没了。
方锦绣安慰道“不要难过,以后咱们会有更好的,这些人光想着占别人便宜,自己不努力,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从小爸妈就教育她,想要什么东西自己争取,自己本事强了,什么好东西都能争来,光想着占别人便宜,盯着别人家东西,最没出息。
景年似懂非懂,但姐姐说